返回47、皇子有趣(1 / 1)浛央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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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是头一遭驶进东灵镇,所幸那貂寺老奴,额头上贴着一张玉简,应当是东灵镇山水舆图,方圆数十里的一应建筑都有详细标注。

大到标志着一国管辖的东灵府衙、小到官道上错落分布的粪坑茅房,都在那位老貂寺的掌控之中。

作为夜郎国宫廷最为长青的一位太监首领,老貂寺入宫前的俗名,叫做春锦。他也曾是一位出身诗书之家的少年人,春锦的父亲,一位本事不堪、却心比天高的读书人,妄想做那扶龙之臣;奈何运势实在是差了些,他选的那位主子,居然在一片大好形势下阴沟翻船,被一位位不动声色的对手,一夕翻盘,赶尽杀绝。

大厦将倾,春锦的父亲,自然是万死难以谢罪,连累春氏一族、甚至远亲近邻、先生弟子,数百人被朝廷杀头。

按照律法,春锦因为当时不满十岁,侥幸逃过一死,却被迫沦为宫人,失去作为一个男人最雄壮的东西。

可活着,总比死了强啊。

往事已矣,当年惨遭横祸的少年春锦,如今被唤作秋常公公,他历经三朝,赫然是夜郎国宫闱之中,资历最老的太监。

秋常官拜司礼监大监,是几位硕果仅存的秉笔太监之一,距离那位极人臣、堪比首辅的掌印太监,只有一线之隔,可见他如今的气象之巨大,与当年那个惨遭灭门的可怜虫,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之所以能活到今天,秋常公公自持有两件制胜法宝:其一,自然是站队的能力,无论皇位如何更替,他秋常,只会坚定地站在君王身后;其二,也是夜郎国宫廷公开的秘密,秋常是一位六境剑修,世俗百姓眼中的“仙人。”

六境修为,放在南部蟾洲世俗世界,绝对是一位无可争议的老天爷。所以宫闱之中,即便是十万禁军统帅,号称夜郎国武力第一的男人,见到这位老太监,也会不由自主磕头问好,从不觉得做的太过,这就是实力!

秋常这次出京,正是奉了君王口谕,带一位皇子来陷空山,请那位道法通天的圣人出山。

至于这次出京的背后,是不是那位祸乱后宫的淫靡妃子在兴风作浪,自己此行,会不会卷入一场新的皇位之争,秋常半点不担心,因为他已经今非昔比。

秋常拉上马车窗帘,那位锦衣高冠的皇子殿下,脸上有遮掩不住的怒气,他不满道:“秋公公,本皇子之所以选你同行,完全是觉得秋公公是个有趣的人,和那掌印的老东西不一样,你可不要扫了我的兴致。”

秋常轻轻一笑,皇子到底还入世太浅,这等言语,哄骗青楼女子都不一定奏效,何况是他。

夜郎国和劲敌丘瀛战事再起,君王的几位皇子,有人总领一国军事,英姿飒爽,率军数十万,开赴并州前线;有人运筹帷幄,早早进入军机部,统筹全国钱粮调度;还有人虽然没无甚大才,却也知主动离开京城,去替君王巡狩天下,监督官员恩泽黎庶。

只有这位无所事事的皇子,若不是那位妃子所出,恐怕陛下看他一眼都会大动肝火,又岂会差遣自己这么一位位高权重的秉笔太监,为他随行?岂不是要让其他为国尽力的皇子们,寒了心?

秋常跪伏行礼,语气却不容拒绝,他递给皇子一套衣物,说道:“老奴此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护持皇子殿下一路平安。出了皇宫大内,即便在我夜郎国的国土上,皇子死亡的概率,依然很大。”

皇子捏着鼻子打开那套衣服,是一套江湖游侠儿的粗鄙衣服,甚至有那汗味、臭味合在一起的古怪味道,也不知道秋常公公从哪里搞来这么一套行头。

皇子皱皱眉,以商量的语气问道:“秋公公,不换行不行?我堂堂一位皇子,出京巡狩,没有身着我的皇子蟒服,已经是不能再低调。”

秋常好言好语道:“皇子殿下,容老奴说一句僭越的话,九子夺嫡大戏刚刚开演,还是多加忍耐,起码要让圣上看见殿下的不凡之处,其他事情,都是过眼云烟。”

秋常说的已经足够隐晦,毕竟司礼监的一位秉笔太监,接触最频繁事情,恰恰就是无数人永远没机会看见的绝密,皇子心知肚明。

他想起历史上无数失败者的下场,只能捏着鼻子将那脏臭的衣服换上,一边问道:“秋貂寺,你当真有办法,请得动那位圣贤大人出山?我可听说了,那位圣贤大人已经有千年修为,他若是肯出山,咱们和丘瀛国那些浪人的战争,一定能一改颓势!”

有一说一,皇子知道自己是什么玩意儿,他没有皇兄和皇弟的才华,无需置疑。

可他那位母妃,就是比旁人母妃更有本事,能够把他们父皇,夜夜留在长春宫,这何尝不是一种实力?

皇子不禁感慨自己命好,有胆量领兵出征如何、有本事运筹于帷幄之中如何、有孝心代天子巡狩又如何?等我请动那位圣贤出山,夺了头功,你们忙活半天,还不是为本皇子做嫁衣?

他不禁开始想象,自己黄袍加身的样子。他娘的,不听话的,都砍了!

秋常看见皇子乖乖换好衣服,低头行礼:“有娘娘的信物,希望不辱使命!”

皇子抱拳行礼:“那就仰仗秋貂寺!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我就老老实实待在驿站,哪也不去。”

他是一位皇子,代表的是君王社稷,就算要请别人出山,也需要照虑皇家威严。

所以按照流程,先由秋貂寺作为他的使者,去陷空山拜山门,如果顺利的话,那位圣贤会跟着秋貂寺降临驿站,然后跟皇子谈好细节,直奔并州前线。

其实所谓的谈好细节,也不过是母妃提前拟好的,跟这位皇子大人没有一根毛的关系。

马车在驿站门前停下来,秋貂寺一闪而逝,自是上陷空山去了。

皇子穿一身寒酸的衣服,下车的时候,被几个凶神恶煞的驿站兵丁,好一通敲诈,才让他把车赶进驿站。

换了他从前的脾气,一鞭子下去,管你是禁军将军还是封疆大吏,都给老子安心受着。

所以他越想越气,将一只防备万一的信鸽,放了出去,直奔夜郎国精锐的南大营。

堂堂皇子,出门的时候没个万把人前后拥簇,也好意思说自己微服出行?

肚子有些饿,驿站只当他是个无名无份的路人甲,竟然连一份最普通的酒水,也不肯送到他房间。

所以皇子大摇大摆走出驿站,找到东灵镇最大的酒楼——醉仙楼。

以他衣着寒酸的样子,酒楼小二也懒得搭理他,一个劲儿赶他出去,搪塞他道:“客官、客官,真不是我诓骗您,小店的包间都被预定了,真的没有位置!”

皇子抠了抠鼻屎,非常不文雅的抹在自己胸前衣服上,坚持道:“不管,我今天就是要吃酒,还要在你们最贵的包间吃酒!”

说完,他躲开七位店小二的推搡,一口气奔上三楼,那名为“井中月”的高雅包间。

一脚踹开门,一屁股坐在包间酒席的主座上,大声道:“上酒!”

七位面色不善的店小二,气喘吁吁赶上来,无奈道:“客官,不是醉仙楼不做你的生意,只是我们一桌子菜要好几百两银子,你得几十辈子,才能挣够这么些钱?”

皇子叹了口气:“先给老子上酒!”

——

地动山摇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听动静,少说也是一个千余人马的庞大队伍。

片刻之后,东灵镇口,漫天灰尘中,一杆绣着南字的军旗突兀出现,紧接着是千军万马,浩浩荡荡而来。

有那见多识广的人,目瞪口呆:“铁枪卫,按兵不动的南大营!”

皇子遥指窗外,对那群狼环伺的店小二,耐心解释道:“瞧见没,帮我付酒钱的来了。”

店小二笑得前仰后合:“这傻子,脑子坏了!堂堂夜郎国南大营铁枪卫,国家最能征善战的部队,会来替你付酒钱?”

“你狗日的,怎么不说皇帝老儿,是你老子?”

皇子笑而不语,因为那地动山摇的千人部队,转眼杀到醉仙楼楼下。

一名武将披甲下马,单膝跪地:“末将韩庆之,不知皇子驾临,望殿下恕罪!”

“,皇子???”

店小二如同晴天霹雳,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一行人,全部跪下,衣衫尽湿。

皇子殿下恕罪!

———

东灵别院,沐云通过那巨大屏风,将东灵镇上一幕幕都过了一遍,类似三脉圣人掌管山河的神通。

没能发现鼠精玉树的踪迹,倒是发现一枚傻乎乎的皇子,可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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