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遗址上,风韵犹存的九娘,扒开废墟自己爬出来,她遥遥看了一眼沐云;
看过一眼,便还想要看第二眼、第三眼…
如此之后,她略显狼狈的脸上,有暖心的笑容展现出来。如同云雨之后,女子胴体上的汗珠儿,馨香诱人。
陈安行博捉到这一幕,不禁吞了口口水,愈发怨恨沐云。
他也算阅女无数,却不知为何,对九娘的身子,可谓是一往而情深。
早知道就该不听秋貂寺的,两个大老爷们风餐露宿、大煞风景,高低也应该带上两位开襟小娘一路随行。
以安王的名头,随便从兰陵城内各大风月场,弄两个刚刚失足的雏儿,不过是他的狗腿子往下面交代一声的事儿。
甚至安王府的奴才都不用动手,出发之时,定会有香车宝马早早等候,将两只娇嫩的花蕊送过来,供他启苞。
放心,虽说是雏儿,定不会是不懂风情的木头人;相反,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管保陈安行一路潇洒。
早日迎了老祖宗北上,并州前线,就会是另一种局势,哪还有这么多破事。
屁大的镇子,吃个酒都不痛快,更别说没有京城浪子相聚之时,必须要去的花柳之地。
陈安行每个月要去花柳之地的次数,不过是二十几回而已。
难得这次出远门公干,路上就是大半个月。秋常盯得紧,二人只顾赶路,也难怪陈安行见到九娘,两眼放光。
陈安行如今悔死了,长枪难掩寂寞。
九娘瞪了他一眼,心里冷笑道,要是没有那位学塾坐镇的学院贤人,还有古寺借住的禅心僧人,老娘随便露出九条尾巴,宽衣解带爬上床头,就问你敢睡不敢睡!
她一想到那俊俏的少年身边,还有一位姿色出众、心思单纯的小姑娘,九娘就忍不住蹙起眉头,只恨相识太晚。
不怪妇人太多情,只怪少年太撩人。
她目中那位少年,拒绝了玉树的主动求和之后,回头看了她一眼,让九娘心中一阵恍惚。
她只觉自己在沐云一眼之下,如同一丝不挂,所有的秘密都被他看个透。
九娘对那见义勇为不知跟脚的沐云,便有了些戒备。看不懂的事情,往往让人恐惧。
她的本体,是一只九尾妖狐,之所以隐姓埋名藏在东灵镇,不过是奔着那半座龙渊洞天而来。玉树说得对,有了那些孽龙多年来积攒的钱财,就算是一位资质最差的人,都能强行堆到上五境!
她是狐国的一只幼狐,只因祖上曾经参与围杀那位占据龙渊洞天的山泽野修;不仅如此,她的祖上,更是他的红颜知己,与那位跌境的元婴剑修,有过无数次鱼水之欢,知晓许多内幕,比如他是唯一一位,占据龙渊洞天至少八个甲子的人族。
所以她身上有一件信物,可以感应到洞天的大概位置,以及一道现成的开门之法。
相传龙渊洞天的原主人,那位姜姓神将,即使身死道消,却由于对江河共主的水神大人有深深执念。龙渊洞天每一个甲子都会重新现世,成为无主之物,直到在人间天下游历万载,有朝一日能回到她手里。
距离龙渊洞天下一次现世,就在近日!
沐云邪魅一笑,为了避免意外,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悄悄开启轮回之眼的隐匿状态,再结合九幽瞳,将东灵镇的边边角角都检查一遍。
而这个无意之举,当真让他发现了不寻常之处,一只九尾妖狐、一位书院贤人、一位寺院禅师、一位阴阳家少司命、还有一位九境的农家大佬!
强敌环伺!
这些人,最低的修为都在七境,可谓是战力极强!
沐云终于知道,玉树为什么会松口,主动以“无尽家财”向他示好。
作为一位七境妖族,被儒家、佛家、阴阳家同时盯上,他不尿裤子趁机尿遁,已经是胆子不小。
沐云摊牌问道:“老鼠,你就跟我实话实说了,你所谓的薄有家产,其实是那半座龙渊洞天吧?”
玉树如同晴天霹雳,龙渊洞天是他最大的秘密,是他成就大道的唯一机会。
他弟子之中,除了白灵这种倾心培养的心腹,其他人一概不知。他实在想不到,沐云怎么会知道龙渊洞天的存在。
他正顾左右而言其他糊弄过去,岂料沐云严肃道:“儒、释、阴阳,三家的使者已经蠢蠢欲动,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
“再提醒你一下,儒家修士虽然婆婆妈妈,心中还是有几分正义。他们对于你这种祸乱人间的妖物,最是憎恶。往往是碰见一个杀一个,从不嫌脏了手;
还有佛家的苦行憎,每回下山,总要抓几只妖魔鬼怪,扔进千佛塔之中炼化;
至于那算计一切的阴阳修士,不用我说,你清楚他们有多歹毒。抽取魂魄点天风并不是邪道修士首创,他们可是老祖宗!”
沐云的话,让玉树不禁打了个寒颤。
玉树不由自主点点头:“对,你所言非虚。”
沐云继续道:“相反,我就不一样了。且不说我心地善良,从不滥杀无辜。”
“而且我不过是个四境,在我手上,你绝对可以放心自己性命;而且我是龙虎山弟子,东灵镇距离龙虎山不过才百里距离,我师父罗城,眨眼就能赶过来,那三家使者,最高不过才龙门境,豆腐渣一样的战力,谁能笑到最后?”
对于沐云自曝身份,玉树不信也得信。
因为他那道水波阵法,居然被沐云给破了!
据说龙虎山的玉贞峰女修,尤其精通水法。放眼万里之内,精通水法的山上宗门,只有龙虎山。白云观、玄都观之流都得靠边站。
如果沐云不是大剑仙罗城嫡传,他怎么可能以区区四境修为,破掉水神亲自创造的水波法阵?
玉树猜想,一定是他身上,被罗城赐予了一件重宝!
换了别人信口胡诌,于玉树自然是打死也不肯信。
但沐云身上连咫尺物都能有,还有什么不能有?
对于龙渊洞天,玉树不肯定也不否定,他只是谨慎问道:“如你所言,就算你杀不了我,你师父却是一位大剑仙,如何保证我归顺你之后,不会被罗城一剑砍死?”
沐云不耐烦道:“所以我还没有飞剑传信丹霞峰,这也是你和那几个蠢货,还能活蹦乱跳的原因。”
言下之意,分赃顺利的话,沐云会将龙渊洞天的好处独吞,并不会将此事上报宗门。
当然这个打算,沐云也是半遮半掩,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这让玉树心中稍微有几分安定,既然是个贪心的,那就一切好说,总好过无欲则刚的铁板一块。
四境修士而已,一旦有什么不对劲,杀起来还是很简单的,只不过事后必须舍弃陷空山这个经营了五百年的老巢。
玉树闭眼思量,似乎是用了全部勇气才下定决心:“先前的条件,你答应了?”
沐云笑道:“自然是答应了,不怕你笑话,我就是因为资质奇差,所以才一直困在四境、战力平平,急需一笔神仙钱堆砌修为!”
玉树想了想,也对,四境修为,兴许在小宗门是了不得的核心;但于龙虎山而言,一位四境,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他对沐云的戒心,进一步减轻。
沐云他走上前去,拍着玉树肩膀,安慰他道:“放心吧老鼠兄弟,我要的是神仙钱,对你那狗屁的洞天,半点兴趣都没有,绝对和他们不一样!”
“我可以以心魔起誓!”
沐云不由分说,将刚才的内容,以最严厉的誓约发了个毒誓,末尾,他还加上一句:“天地为证!我若是对老鼠兄弟有一丝欺瞒,除了承受以上恶果,还会克死道侣、孤独终老!”
采薇偷偷捂嘴笑了笑,有我在,公子的心魔,还算是问题么?
不过她立刻脸色尴尬,为什么要…克死道侣???
亲耳听到沐云发心魔毒誓之后,玉树立刻信了八分,不过他将龙渊洞天是做自己禁脔,被人盯上龙渊洞天,比被人盯上他情人还让人火冒三丈。
玉树咬牙切齿道:“再加一个条件!”
眼看着宝贝无数的龙渊洞天,即将成为自己的私有之物;还有那上古斩龙台、专砍龙头的斩磡大刀,沐云想想就合不拢嘴。
他不禁可怜那些强横无比的龙族,将来小爷我下山游历,碰上看不顺眼的龙族子弟,起手一个龙王篓当头砸下去;还不服气是吧?再尝尝斩磡大刀摩挲龙根的滋味?
哎呀,我怎么还是个小小四境?好期待和大师兄一样,下山游历呢。
听见玉树要加条件,沐云心烦意乱,奶奶的,打扰小爷做梦!
却听玉树说道:“我想知道,你为何会知道龙渊洞天之事?”
陈安行简直看呆了,他不是修士,所以无法明确知晓修士之强大,他只能自己想象。
尤其是玉树这般了不起的七境修士,动辄现出千丈真身的大妖。若放在并州前线,岂不是只需现出本体,就能得让丘瀛国的王八蛋屁滚尿楼?
双方投入百万兵力的大战,岂不是眨眼就能分出胜负?
所以他看不明白,为何沐云一个四境,居然让七境的老祖宗唯唯诺诺。
他看向沐云的眼神,怨恨到了极致,因为沐云坏了他好事,又轻易从玉树的必杀之局中逃脱。
论运道,他一位皇子殿下,甚至不如!
沐云自然将陈安行对他的敌意看在眼中,他邪魅一笑,抬起下巴指了指陈安行。
玉树顺着沐云的视线,看了陈安行一眼。
“干嘛看我?”
陈安行犹觉得莫名其妙,反问一句。
下一刻,他满头冷汗,屁滚尿流藏到秋常身后,大喊道:“不是我,老祖宗,真的不是我。”
玉树面色冷峻,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朝陈安行走过去。
连同秋常在内,皆是呼吸困难,寸步难行。
沐云幸灾乐祸,跳脚喊道:“怎么不是你?陈安行,大丈夫死则死矣,做了就得拍胸脯承认!你和那白灵小老鼠,阴谋越过玉树,为白灵谋求敕封北岳山神。”
“他为表忠心,将龙渊洞天之事告知与你;而你,又告知与我。过往种种,仍历历在目,求求你做个男人吧,你就大大方方承认了吧!”
陈安行面如土色,他脸上挂满了泪痕,求饶道:“老祖宗明察秋毫,都是那小子血口喷人!”
“明察秋毫?”
沐云冷笑道:“你不说我倒忘了!还有秋毫的事,也是你告知与我!否则我哪里知道,我的龙虎山同门秋毫,被你老祖宗,拘禁在地心之下?”
玉树伸手捏住陈安行脖子,将他拎小鸡一般悬空拎起来,只见堂堂八皇子、世袭罔替安王殿下,四肢瘫软,被吓得尿裤子。
九娘走到沐云身侧,对他施了个万福。
沐云安心受了,惋惜道:“你瞧那八皇子殿下,他求饶的样子,像不像一条狗?”
九娘识趣地多:“公子说的是,早知现在,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