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国东部,一片原野之间。
此时正处深秋季节,风吹过,泛黄的树叶离开枝丫,打着旋儿辞别这世间。荒野小道两旁,杂草丛生。
苍茫的天地间,一个老者抱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渐渐清晰,奋力朝着前方疾跑。
老者头发散乱,黑色的衣衫被削去了一角,右手握着一柄长剑,手臂上有鲜血滴落,左手把一个女童紧紧抱在怀中,脸上有些茫然,神色略带绝望。
怀中是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女童,鹅黄罗衣上点缀着朵朵淡粉牡丹,一头乌黑头发绾成了双髻,一双灵动大眼黑溜溜地,小巧琼鼻下小嘴嫣红,衬得整个面庞细致清丽。
女童似乎刚刚哭过一阵,眼眶微微泛红,眼神中难以掩饰惊慌和无措,在她的右手中,紧紧攥着一块三寸大小的令牌。
这令牌应该有些年月了,不知名材质上两侧刷着的漆有些斑驳,令牌正面,绘着一柄剑。
老者年纪虽大,身形却是颇为灵动,几个起落,便出现在了一处齐人高的杂草丛前的空地上。
许是跑得急了,他布满皱纹的额头上已满是汗珠,左颊上一条汗水流淌下来,直流入脖颈中。
女童抬起右手为老者擦了擦汗,紧绷的脸庞红彤彤的,犹如熟透的苹果,目光中满是担心。
老者呼吸渐渐沉重,脚步却没有停下分毫。
“萧升老儿,哪里跑!”
就在此时,后方远处蓦然传来一声男子厉喝。
老者闻言身子一颤,吓得脸色“唰”的一下都白了,他急忙钻入杂草丛中,把女童藏好,叮嘱道,“小姐,别出声!”
随后,在附近匆匆拾了一些杂草,覆盖在女童身上,然后退出杂草丛,小心翼翼地消除痕迹。
做完这一切后,老者顾不得休息,忙不迭的继续向前狂奔起来。
就在老者离开草丛没多久,后方十余丈外一阵尘土飞扬,一个身影疾驰而至,出现在了这片杂草丛前。
身影主人是一个四十多岁年纪的虬髯大汉,身材高大,单手提着一柄明晃晃的朴刀,看起来颇有几分凶神恶煞之感。
其目光落在前方,观察了一眼,略过草丛,沿着路上的脚印继续追了上去。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虬髯大汉便追上了老者的背影。
“哈哈哈,萧升老儿,你跑不掉的,乖乖交出令牌,兴许大爷我给你和你家小姐留个全尸。”
老者转过身来,持剑正对虬髯大汉。
见老者怀中女童已然不见,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中计,虬髯大汉勃然大怒!
就在此时,老者一剑刺出,剑锋霎时间已至大汉胸前!
虬髯大汉先是一怔,继而左脚一踏,身体急转,躲过这一剑的同时右臂发力,手中朴刀嗡嗡声大响,冲前方一劈而出。
噗!
一条手臂掉落在地上,老者闷哼一声,竟是不闪不避,忍着疼痛,剑光翻转,横削向虬髯大汉脖子。
没有料到这老者对自己竟如此狠厉,虬髯大汉来不及后退,只能稍稍侧了下上半身,剑光划过,大汉脖子上出现一条血痕。
一击不中,小姐恐怕也在劫难逃,老者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
大汉伸手摸了摸脖子一看,勃然大怒,又是一刀劈砍,老者另一只手臂应声掉落。
一刀架在老者脖子上,虬髯大汉厉声喝问:“快说,你把你家小姐藏哪了?”
身后踏踏之声传来,两个身影联袂而至。
老者张开了口,“我家小姐在……”
似是无力说话,后面几个字的声音低不可闻,虬髯大汉不禁探头附耳过去。
“在……你想知道,到下面来问我吧!”
老者无声一笑,扭头自刎于大汉的刀口,苍老的身躯无声的倒在地上。
“张狂!令牌呢?萧升对你说了什么?”
那两个身影转瞬来到虬髯大汉身边,来者是一个道士和一个和尚。见老者死亡,连忙喝问。
“这老鬼什么也没说,令牌我也没看见!”张狂恨恨道,“我没有杀他,这老鬼自己抹了脖子,想要挑拨离间!”
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隐隐把他夹在中间,狐疑的看着他,“你不会是想要独吞奖励吧?”
虬髯大汉早到一步,本来有这个想法,但此刻,却是绝对不能承认了:“彭道长,邓大师,你们把我张狂当什么人了?哥几个一起出力才灭了萧家满门老小,我怎么敢独吞!”
那彭道长闻言,哼了一声:“这可是侯府那位交代下来的任务,谅你也不敢耍诈!只是,那令牌在哪?”
张狂连忙道:“那令牌想必还在萧家小姐身上,应该在这附近,我们一起找找。”
三人沿着来路左右寻找,很快来到那堆杂草丛旁。
“等等!”那邓姓和尚停下脚步,认真观察了一番,对两人道,“这处草丛有人为遮掩的痕迹,若不细看差点错过!”
张狂和彭道人也细细探查一番,认同了他的判断:“想必萧家那丫头就藏在这片草丛内,把她找出来。”
邓和尚取出一个火折,拔掉盖子,对着它吹了口气。
那火折顿时泛起一束红光,落在杂草丛上,很快化为一团赤红色烈焰,犹如一片火云一般。
彭道人见此,口中一声无量天尊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口中念念有词后,骤然朝外猛地一甩。
刹那间,“呜呜”声大作,数股白蒙蒙狂风凭空浮现,并呈扇形的朝着前方扩散而开。
风助火势,火借风力,如狂涛骇浪一般沿着杂草丛迅速蔓延开来,半空中黑烟滚滚,草灰横飞。
虬髯大汉三人目光盯着前方的火海,眼也不眨一下。
“在那里!”突然,邓和尚惊喜呼喊,身形已如箭矢般弹射而出,朝着前方某处疾掠而去。
虬髯大汉和彭道人闻言,俱是精神一振,紧随邓和尚身后冲了出去。
只见前方二三十丈处,正被火海侵蚀的草丛中蓦然窜出一个娇小身影,赫然正是此前被藏入草丛的那个女童。
只是此刻的她,身上鹅黄罗衣已多处破损,白皙脸蛋上更是被熏得乌黑一片。
她此前匿入这片面积颇广的杂草丛,为了不发出声响,小心翼翼的在其中改变着前进方向,听到身后没有声响传来,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没想到对方竟然折返回来,还用火烧来逼自己现身。
萧爷爷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女童小脸紧绷,神色间满是哀伤和惊惶,二话不说的朝前方踉跄而去,有些慌不择路的样子,小口中不住咳嗽。
结果其尚未逃出多远,只觉身后风声呼啸,那三人就在身后不远。
萧欣儿回头看了一眼,脚下依然在努力奔跑,但已眼露绝望之色。
忽然,女童一头撞上了一个青色身影。
ps,第二卷:仗剑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