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瞧着古剑阁说道：“墨香跟我说，你想明天跟我们一起去给礼部侍郎的夫人治疗她的蝴蝶斑。而且还说你专门研究过治疗蝴蝶斑，我倒想听听你是怎么看的？”

古剑阁赶紧躬身说道：“师娘，先前弟子听到大师姐说了尚夫人的一些病症，有些想法而已。”

韩夫人淡淡说道：“说来听听。”

韩夫人当然不指望从古剑阁这儿得到什么启发，她冥思苦想了这一整天，还是没有特别好的方子，心里没把握。但是她也不会指望能从弟子的判断中得到启发，她刚才纯粹是好奇，墨香居然说古剑阁对蝴蝶斑有研究。而这个古剑阁自从进了她的天爵堂到现在已经整出了不少动静，有好有坏。最近甚至还惹上了京城巨商钱家，惹得满城风雨，让她很是头大。

她也知道，所谓手指插入幽门探查，以此占少奶奶便宜，都是好事之徒闲极无聊编出来的说辞。一个医术高明的医家，只要能治病，为了探查病情，没有什么手段不能用的。

虽然古剑阁想到的这手段让人恶心了点，但她相信这孩子不是那种登徒子，应该是纯粹为了从探查病情角度出发去思考的，虽然方法值得商榷。也正是如此，所以她跟丈夫两人都商议，禁止弟子们再议论这件事。

现在古剑阁居然又说对尚夫人的蝴蝶斑有研究，这还真让她觉得这弟子真是幺蛾子不断，不知道又要折腾什么事出来？

最好还是预先做一下了解，这才把古剑阁叫来问一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仅仅是些没意义的幺蛾子，她是不打算把古剑阁带去的，让他老老实实待在医馆，还生出这么多事端。再跑到礼部尚书家中，那还不得把房拆了。

古剑阁恭恭敬敬说道：“先前听到大师姐说尚夫人是因为十来年没有生育，尚大人父母逼他纳妾，尚夫人这才心中凄苦，长出了蝴蝶斑。”

“你觉得她这病如何治疗？”

“尚夫人先是小腹坠胀，后来就直接停经了。郁闷不舒，失眠多梦，小腹胀痛，大便不爽，脉相玄涩，脸颊、鼻翼、额头出现了蝴蝶形灰褐色斑痕，影响了容貌，使得心情更是沉重。因此我觉得尚夫人这病属于肝郁气滞，血瘀经闭，应当活血化瘀。”

听到活血化瘀这句话，韩夫人不由皱了皱眉。

她对古剑阁老是用瘀血作为病机有些腻味。

虽然活血化瘀的提法自古就有，但却很少受到重视，尤其是古剑阁在回答她那套痛经的题目时，对瘀血学说提出了完全不同于古人的一些想法，让韩夫人对这个弟子简直是暗自摇头。

在她看来，这种说法很没道理，她一直想让他打消这些古怪的念头，却一直没能实现。没想到古剑阁变本加厉现在又冒出这个说法来，但是她忍住了，没有打断。

古剑阁接着说道：“既然是肝郁气滞，当然要从疏肝理气来下手。肾脏是先天之本，肝之疏泄，或聚或停或郁或解，经血不调，抑郁积于肌肤，以至于出现蝴蝶斑，这是由于肝肾出了问题。必须活血化瘀，温经通脉，肝脉条达，精血得以排泄，使得瘀血疏通，这样脸上的雀斑就会消除掉。——这是我的想法。”

韩夫人暗自点头，事实上太医和她也都注意到了，蝴蝶斑的病因是来源于肝郁气滞，但是却不可能像古剑阁用后世瘀血说来解释，用瘀血说解释蝴蝶斑病机和病因，这就超出了她的想象了。

不过，韩夫人暗自琢磨，古剑阁这一套听着虽然不怎么靠谱，但并非一无是处。

沉吟片刻，韩夫人说道：“你拟个方子为师看看。”

古剑阁躬身答应，当下说道：“川芎三钱，当归四钱，炮干姜二钱，柴胡四钱，肉桂一钱，五灵脂三钱，川芎子四钱，白芍六钱，桃仁四钱，半夏三钱，益母草三钱。用水煎服。”

韩夫人听完之后，又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扭头望向了墨香。

墨香也在认真的听着古剑阁所说的药的配伍。听完之后，觉得十分耳熟，谢谢一琢磨，这不是古剑阁在试卷里回答痛经的那个题目时用的少腹逐瘀汤吗？只是配伍用药和剂量略有不同，基础方是一样的。

所以在韩夫人望向她的时候，墨香忙点了点头，两人几乎想到了这一点。

韩夫人皱了皱眉，说道：“你这方子没人用过，至少没有经过反复验证，不能草率使用。别的人倒也罢了，礼部侍郎的夫人，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又是给她脸上治病。不过你能想出这样的方子，说明你是用心思考了的。既然如此，你就跟为师一起去看看吧，长长见识。”

墨香赶紧对韩夫人说道：“师娘，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适合的方子？”

韩夫人自信的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为师找到了一个方子，应该会有效。”

韩夫人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因为昨天给尚夫人看完病之后，她脑海中立刻便有了方子，可是当她看了太医给尚夫人用过的方子之后，发现自己用过的方子他已经用了，证明没有效果。所以当时她并没有拟定方剂，而是说等回来之后琢磨一下。现在虽然琢磨出了一个新的方子，但是并不代表就一定有效。

墨香当然不知道韩夫人内心的种种想法，由衷的替师父高兴。

第二天早上，古剑阁跟着韩夫人和墨香来到了礼部侍郎尚礼的家。

礼部侍郎名叫尚礼，对自己的夫人非常宠爱，这次纳妾也是因为家里父母的威逼，迫不得已。他都已经拖了十几年，眼看年纪一天天大了，他自己也很着急这香火的问题，在父母反复威逼下，这才硬着头皮决定纳妾。没想到夫人因此心情极度郁闷，竟然娇美的脸上长出了蝴蝶斑。

他也觉得心头歉疚，想早点治好夫人的病，所以这天特意留在家中等待韩夫人他们来，陪着夫人一起看病，并当面请求韩夫人，一定要想尽办法把自己夫人脸上的蝴蝶斑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