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文丘目光由最初的凌厉渐渐变得缓和,他似是想到什么,转过头朝屏风望去,负手而立。
祝萋萋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不敢动,扣住那小丫头的力道不免加重了些。
那小丫头委屈巴巴的,眼眶里泫然欲泣,也是不敢再说话。
若是被桑文丘掀开屏风看到三人指不定脸色多么精彩,她嘛拍拍屁股跑了再易容也就过去了,燕蘅本是质子这般狼狈,若是被传出去指不定被有心之人掀起什么风浪。再者,他二人现在是私闯民宅。
“桑凉,我知道是你。”桑文丘叹了口气,其中尽显无奈,却也染上不少沧桑的味道。
祝萋萋只觉手下的女子身子微微一僵,手上莫名沾染了滚烫的泪水。
看装扮此女当是闺阁贵女,不出意外便是桑文丘口中的桑凉,否则岂会这般反映。
祝萋萋生怕这小丫头哭出声来,只得将反扣住手臂的那只手抽出直接掐住桑凉的脖子,无声的警告。
这姿势若不细看,到似个纨绔公子正调戏良家,将人环抱起来。
桑凉思及此,不知是害怕还是羞恼,种种思绪跳上心头,最后便剩下咚咚咚快速的心跳,连泪水都不敢往下流了。
桑文丘继续道:“我知道你心里终究是怨我的,你娘的事情是我不对,当年不该那般草草将她送走,以至于染上寒疾不得善终。可是,我没有办法,所有人都在等着我给一个交代。你娘为了不让我为难才求我,桑凉,你娘走了,我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桑凉依然泪流满面,却硬是不敢哭出声来,生怕出了声自己就如话本子写的被扭断脖子,就这样悲喜交加之中,当真是冰火两重天。
祝萋萋想,若是没有她今日这出,这父女两免不得会抱头痛哭一场,她到是当了程咬金做了回真正的恶人。
桑文丘不见屏风后的人出来,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转身道:“你……到底还是怪我了。”
说完,他将灯笼放下,朝门外走了出去,只是背影显得苍凉了些。不多时,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待桑文丘走了半晌,祝萋萋这才低声道:“不准哭,不准嚷嚷。”
桑凉点了点头,祝萋萋十分爽快的放开了手,桑凉透过屋子里的微光这才看清这挟持她许久的男子,明眸皓齿,清秀俊逸,啜濡道:“你……”
“那是燕国的珩王殿下,现在受了重伤,现下继续救治……”祝萋萋蹙了蹙眉,言辞恳切,忽然跪下道:“姑娘是丞相府的小姐,万望相助一二。”
桑凉这才注意到被甩在一边四处负伤的燕蘅,此人花名在外,她也算见过,极为不喜。可她也晓得,这燕蘅重伤倒在丞相府,传出去他爹还要不要做人了?还要不要做官了?还要不要命了?
心理虽然在咆哮,但是对着这俊美的小公子却咆哮不出来,反而面犯桃花,一双眼睛眨眼阿眨道:“公子放心,小女子略通医理。”
祝萋萋想的是,先晓以大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行就敲晕,没想到这丞相府的小姐这般好说话。
半晌后,祝萋萋才明白桑凉所谓的略通医理是什么意思,燕蘅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了,整个过程中即便是给燕蘅脱衣服清理伤口都面不改色,甚至可以说娴熟异常,与医者无异。
她这运气到底太差还是太好,随便便捡了一个精通医术的女子。
只是每每接过祝萋萋手上的工具时,桑凉总爱嫣然一笑。
祝萋萋:“……”
“不知公子贵姓?是珩王殿下的……”桑凉将燕蘅放在稻草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忽然掀起了话头,歪着头依旧是娇俏可爱的模样,祝萋萋知觉头皮发麻,尴尬的咳了一声道:“我与珩王殿下并无关系,只是见不得以多欺少出手相救罢了。”
“哦”了一声,桑凉点了点头,暗自舒了一口气心道:还好还好,若是跟了珩王这个眠花宿柳的,指不定一丘之貉,要么就被教坏。
“我叫桑凉,是丞相府中的大小姐,不知公子是?”
“桑姑娘,在下一介草民,乃是风云寨的寨主祝琦。”祝萋萋本想将对七杀说的那对话悉数复述,但生怕吓到这小丫头,便省略了长篇大论捏造的来历。
“原来你不是淮彦城的人啊,”桑凉甜甜一笑,伸手亲昵的拉住祝萋萋的手道:“那正好,近日我闷得慌,我带你看看淮彦城的风土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