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王窟阴冷潮湿,里面充斥着一股蛇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不敢多靠近。
陆震提着一盏灯笼带着三人在蛇王窟中转来转去,约莫走了一个时辰,露华浓都闹了好几次“到没到”,陆震不说话,祝萋萋只得安抚,燕蘅与陆震并排走在前面。
待终于看到光亮,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洞口有些小,看起来似是个狗洞,周围全是杂乱的藤蔓,祝萋萋拿柳剑砍掉了藤蔓,众人缓缓爬了出去。洞窟中蛇的异味全然消散,外面树木丛生,全然是花草与泥土的香气。
祝萋萋朝坐下来歇息的燕蘅走过去,蹲下来道:“珩王殿下,虽不知你是如何招惹上凤凰会的,但我还是建议你暂时不要露面……”
燕蘅头靠在树干上,望着头顶高耸入云的树,忽然蹲起来对着她,认真道:“小捕快,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祝萋萋一愣,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莫名其妙道:“我什么时候对你好了?”
“一个女孩子,对我这么好,我可是要想歪的。万花坊中,你为了怕我被羞辱,用了几万两买了那位露华浓的初夜,当夜你又夜奔前来救我,今日也是,竟为了救我跟我一起跳了悬崖……你不是对我好是什么?”燕蘅眉眼蔓延着一股温柔的笑意,与平日的玩世不恭不一样,认真且多了几分暖意。
祝萋萋微微一愣,蹙眉警惕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不对!你怎么认出我的!”
燕蘅眉眼弯弯,抱着胸用头顶了顶她的额头,眨了眨眼睛:“你猜猜。”
祝萋萋额头被撞,呼吸却是一窒,只觉得胸口跳的飞快,望着他的眉眼讷讷道:“不知道。”
“萋萋,你快过来!”露华浓在不远处招手,催促得有些紧了,祝萋萋转过头朝她望去,见她脸色并不好,就连站在旁边的陆震眉头都皱了起来。
燕蘅伸手戳了戳祝萋萋的额头,朝陆震二人抬了抬下巴,笑着催促道:“他们在叫你,快去吧……”
祝萋萋连忙站起来冲露华浓跑去,此时她才感觉露华浓说的一点没错,当捕快当得智商都快掉地上去了,她竟然被燕蘅三言两语把话套走了,他分明就不知道她是谁,是她那句下意识的“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坐实了身份。
“萋萋,既然你现在是神机门的门主,有些事情我便替师傅告诉你好了。”陆震捻了捻长长的胡子,凝重道:“神机门本是为让天下七国有才之士有所长的地方,而内门弟子似你我这等,乃是体内蕴含天地之力且品性纯良之人。可惜我神机门弟子向来遵循自然之道,故而即便内门弟子十二人,可真正踏上修仙之道的却只有我一人,我十岁便能通蛇语,在门中识文写字练武,至于十八,师傅方才传我修仙典籍。”
“自入修行,我放知晓,修仙一途隐世门派少之又少,凤凰会总坛坐落于大燕,隐匿于世人眼皮子地下鲜少有人知晓,可实力也最为强横,只因凤凰会尊奉凤凰,强行以族中凤凰血脉之人的血引入修仙一途。另有神秘莫测居无定所的缥缈派,行踪诡秘,崇尚苦修,却不喜涉方外之事。”
“那师傅给你典籍,能不能给我看看?”露华浓对于当年陆震离开相当好奇,伸手便要往他身上翻一翻,陆震朝后一退,正色道:“师傅所传,乃是以个人特性所授,不可随意修行……更何况,师傅未曾为你们开过光,根本无法修行。”
祝萋萋蹙眉:“开光?”
“若没有开光,是根本无法与天地万物沟通的。所以你们现在根本无法修行……”陆震脸色沉重了不少,定定的望着祝萋萋继续道:“而我,根本不知道如何为你们开光……”
露华浓:“……”
“我得去一趟大燕打探一下凤凰会的虚实,你们两个暂且留在淮彦城等我消息……”陆震这话不是商量,而是命令,说完转身便要走,露华浓一把拉住他的袖子,顺手就拉上他长长的胡须,不可思议的指着他道:“师兄,你不会顶着这幅尊荣就下山吧!”
陆震:“……”
祝萋萋:“……”
等露华浓好不容易拾掇好陆震的胡须,又给陆震简单梳洗了一番,祝萋萋靠在树下休息,燕蘅走过来坐在另一边打趣道:“想不到露姑娘还挺有些贤妻良母的潜质嘛……”
“她?!”祝萋萋想想夜里杀猪一般的打鼾声,忽然不敢将露华浓与贤妻良母四个字靠在一起,想想都是噩梦。
燕蘅瞟了她一眼,继续道:“你不觉得么?露姑娘会注意给你师兄剃胡子,会给他熟悉,甚至会给他绾好发髻。”
露华浓终于将人捯饬完了,远远的便见那树下的绿衣男子除却长长的胡须,因着常年在洞中的缘故皮肤白皙,剑眉星目,眉宇之间三分稳重三分英气,不怒自威,倒也称得上英俊,虽称不上仙风道骨,但到底有几分世外高人之感。
因着露华浓穿着夜行衣出现在雁荡山委实不妥,便跟着陆震一道下山了,剩下祝萋萋与燕蘅对视了一眼,祝萋萋思索了片刻,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了下来递给燕蘅道:“暂时先用我的身份躲躲……”
燕蘅结果面具,一双桃花眼弯了弯,挑了挑眉:“还说不是对我好?”
祝萋萋伸手便要将人皮面具拿回来,有些不悦道:“珩王殿下,你这些甜言蜜语可对我没用,也别对我有非分之想!我救你完全是因为不想大燕的质子随随便便死了,到时候两国交战,苦得还是百姓!”
燕蘅望着脱下面具的人微微一愣,虽早早见过,但夜色下总归是不清楚,这件那粉面红唇的女子,明眸皓齿,雌雄莫辨。思及桑凉日日嚷嚷着“祝齐哥哥是我的”就不免觉得好笑,真不知让她知道她的祝齐哥哥是女儿身是什么表情。
“祝姑娘,你怕不是想歪了,本王可从来没说过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啊!”燕蘅调笑道,望着那人的嗔怪的脸颊,歪着头嬉笑道:“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姑娘家对我这么好,我是怕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男人!祝萋萋皮笑肉不笑,伸脚便往燕蘅脚上剁了上去,心中徒然不悦。可转过头想想,严肃长与燕蘅想必,她似乎对燕蘅太好了些,甚至可以说好得过分了,三番五次相救,被人识破了女儿身难免是要想歪的。
她没自己说得那么高风亮节,不过是因着上辈子受了太多质子之苦,故国相思,见不得与她相似命运的人就这般糟了毒手罢了。
燕蘅身子一偏,躲开了。扬了扬手中的人皮面具,冲祝萋萋粲然一笑:“傻丫头,你的人皮面具还是自己戴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