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大门插上了,四人重新聚齐。梁大个看了看,捏紧手中的钢管,另一只手一挥,走向邓师傅的屋子。
砰的一声,梁大个一脚就踹开了邓师傅的屋门。但邓师傅屋门只是轻轻关着的,他确是用尽了全力,力大无收,一个趔趄就进到邓师傅屋里,那腿重重砸在地上,一软整个人就一下趴在了邓师傅面前,来了个五体投地。
邓师傅坐在茶台后面手里还端着茶杯,看到这情景,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后面的三个年轻人也没想到是这么开始的,使劲憋着笑,赶紧冲上去把梁大个掺扶了起来。
梁大个被扶了起来,脸涨的通红,两手一甩把扶他的两人抖开,举起手里的钢管对着邓师傅怒吼道:“姓邓的,给你脸了不是,笑什么笑,今天晚上你要是不给我个交待,我就让你好看。”。
“梁总,想要什么交待。”
“要不你给我赔礼道歉,明天把人给我撤回去,要不今天晚上我就把你身上的零件给卸下来几个。”。梁大个瞪着邓师傅。他身后的三个年轻人,除了那个叫三儿的年轻人也是一幅恶狠狠的样子瞪着邓师傅外,剩下的两人都是低着头不敢看邓师傅。
邓师傅把手里的茶盏送到嘴边,轻轻的吹了几下,喝了一小口。抬眼看着四人微笑着说:“不错,你们倒都挺有胆子的。”。
三儿也学着梁大个的样子,举起钢管对着邓师傅骂骂咧咧的说:“少废话,我大哥说的话你没听见,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邓师傅皱了皱眉头,收起笑脸,盯着那黄毛说:“小伙子,你知道有些话说出去,后果是很严重的。”。
那黄毛一钢管打在他面前的木头凳面上,大吼道:“你是活腻歪了吧。大哥,动手吧。”。梁大个冷哼一声,一脚踩在另一个凳子上说:“姓邓的,你最好想清楚,我这些兄弟们要是动起手来可是非要见血的。”。
邓师傅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指着供桌上那个用玻璃罩罩住的瓷罐。四个人都顺着邓师傅的手指看去。只见邓师傅伸平手掌,再凭空一捏,只听啪的一声,那玻璃罩中的瓷罐瞬时爆开,裂成碎片。
四人看着那瓷罐,再看看邓师傅的手掌,再看看那罐子,又互相看了看,几人都看到对方脸色变得煞白,身子都在颤抖。邓师傅的声音传来:“哎,好久没用过这一招了,不熟练了,捏的不够碎了,不知道用在人脑袋上还能好点不能。”。安静,屋里及其的安静,除了那个三儿手里的钢管抖着碰到凳子面哒哒哒的响个不停。
“你叫什么名字,对,就你。”。邓师傅突然发声,收回手,指着站在后面的两人中的一个问。那人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邓师傅,我不敢了,都是三儿非叫我来的,我奶是庙里的信徒的,真的,邓师傅。”。边说边使劲磕头。
“别哭,你进来又没乱说过话。问你,你就说。”。邓师傅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说。
“刘伟,河湾村的,我奶叫杨花。我妈郭水果。都是庙里的信徒。”。那人跪下地下留着泪说着。
“你呢,看你呢头发,跟个鸡毛掸子似的。”。邓师傅抬眼有点厌烦的看着另一个人。
那人本来正抖着,见邓师傅看向自己,一屁股吓坐在了地上,地上湿了一滩。邓师傅皱了皱眉头。看那人已经吓傻了,对着他旁边跪着的人说:“你们两个人不大,不学好。你去,扶着他去跪到河神像那反思。去吧。”。
那跪着的青年,赶紧说是,起身扶起还坐下地上的同伴出了屋子。
邓师傅给自己的茶杯里倒着水,那黄毛青年三儿也从惊吓中清醒了过来,钢管一丢,扑通跪下,使劲磕着头说:“邓师傅,我奶奶也是经常来河神庙上香的,去堵路我奶奶也去了。”。邓师傅冷着脸看了他一眼,他浑身一颤指着梁大个就说:“邓师傅,都是他,他叫我们来的,他还说要动手他先动手,他还说一人给我们300块钱。”。梁大个愤怒的瞪着那指着他的黄毛青年,却不敢动,也不敢多说什么。
邓师傅端着茶杯,低声说:“去,外面有拖把,把地上给我拖干净。”。那黄毛一愣,跳了起来,跑出院子,很快就又进来了,拿着拖把开始拖那块被他兄弟整脏了的地。拖了一遍,拿着拖把出去,听见院子里水管响,过了一会儿,又拿着拖把进来了,又开始拖地。几次后,邓师傅见他又进来还想拖,就说:“好了,不用拖了。看不出来你年纪不小,嘴倒是挺厉害的,去跪在门口,赏给自己100个耳光,让嘴长长记性。”。
呱,呱,呱,一会儿屋里就听见门口的耳光声。
邓师傅这才看向梁大个,脸上还挂着笑,说:“梁老板,该算算咱们的账了吧。”。
那梁老板脸上的肉一抽搐,偷瞄了一眼邓师傅。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一咬牙,对着邓师傅就跪了下来。用膝盖走到了茶台旁边,很是光棍的看着邓师傅说:“邓师傅,我错了,您说个数,我绝不还价。”
“嗯,不错,有几分胆色。不过我对钱没兴趣,这样吧,你留下一只手吧。”。邓师傅边说边把茶壶里泡过的茶叶倒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梁大个不可思议的盯着邓师傅,邓师傅抬头一脸微笑的看着他。梁大个再也不敢装出一副好汉样子,咚咚咚的磕起头来,眼泪鼻涕一起流,哀嚎道:“邓师傅,我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
邓师傅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又立刻恢复成淡然的样子,打开茶叶罐,取茶,洗茶,冲水。做完后叹了一口气说:“哎,算了,你毕竟也给你们村老人们发过钱,也算是个不忘本的人。以后我不想在庙里再见到你。”。
梁大个低着头一听心里松了一大口气,谁知这时邓师傅又说:“不过,错了就是错了,总要付出点代价。你也去跪到柏树娘娘像前,也给你那惹祸的嘴长长记性。”。
梁大个一听,虽低着头一直道谢,但眼里都是怨恨,又磕了几个头才站了起来面上早就换成感激的样子。正准备出去,就听见邓师傅说:“你等一等,外面的停了吧,把你那两个朋友一起叫进来。”。梁大个不知邓师傅什么意思,但站在那不敢动弹。
没一会,黄毛肿着脸领着另外二人一同进来,那个吓傻的人也恢复了正常,只是裤腿都是湿的。
邓师傅看着三人问:“说说,都叫什么名字,哪村的。”。
“梁三儿,河湾村的。刘伟,我也是河湾村的。胡....胡磊,我是河坡村的,邓师傅,我错了,我不敢了。”。
“好了,这件事就过去了,你们还年轻,以后可不要再为非作歹了。我也记住你们的名字了,以后要是我听说你们三个再敢惹是生非,欺负别人,我可是要新账旧账一起算。走吧。”。三人一听邓师傅放他们走,赶紧鞠躬道谢,然后逃似的就要往外跑。
“等等,回去都把头发给我染回来,一个个什么样子。还有今天的事,我不想让外人知道,都听懂了吗。”。
三个人头点个不停,“走吧,以后都好好的,不要再走歪门邪道了。”。三个人又是不停的点头,见邓师傅低头喝水了,那个黄毛捅了一下挡在他前面的同伴,那人一激灵三个人就钻出了屋子,跑出了河神庙。
见三个年轻人走了,邓师傅看着梁大个,淡淡的说:“梁老板,你随意吧。”。
梁大个直直的跪在王母殿里,面对神像,狠狠的对着自己就来了一耳光,就一耳光,也不磕头,就直直跪着,两只拳头捏的死死的,眼睛就瞪着上方的神像。跪了快一个小时,蹭的站起身来,大步走出了河神庙。
邓师傅喝了几壶茶,走出屋子,去了王母殿,没见人,又去各个屋子看了看,眼里一闪。大步走到庙门处,把庙门一插,回到自己屋里,把那玻璃罩拿了起来,打开炕上的床板,走了下去。
第二天,老人们继续堵在工地,任何车辆和人员都不让进。宋光头的手下又给梁大个打电话,但怎么都打不通。正在他跳着脚大骂梁大个时,他电话响了,他一看是厂里的总工程师的电话,他立马接起客气的话还没出口,电话那头里却传出愤怒的声音:“你们怎么回事,能不能干,不能干就走。”。那经理说了好半天好话,又坐下保证尽快解决这问题,才算缓和了一下那边的情绪。挂了电话,就喊手下过来说:“去,停了梁大个那边的工程。”。
梁大个正躺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想着什么呢,电话一响看是傅经理的电话,他不用接就知道这电话肯定又是骂他的,他拿起正在响动的电话大声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老子就不接你电话,你能怎么着。”。这电话刚响完没一会儿办公桌上的一个电话响了,梁大个本来也不准备接,但想了想起来过去接了:“梁总,那边来人让咱们把工程停了,咱们怎么办啊。”。
梁大个一听,又是生气又是着急:“什么,妈的,我马上到。”。挂了电话,他大口吸了两口气,又长吐了几口。拨打了傅经理的电话,电话也一直没人接。梁大个骂了几句,开着车就往工地去了。
梁大个开着车,嘴里也是骂个不停,先是骂邓师傅,然后是郭九成,然后是傅经理,最后把宋光头都给骂声上了。当正骂着宋光头时,他猛的一脚刹车,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一石二鸟的主意。他把车停在了路边,就坐下车上盘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