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吾若梅算是按时下班的。她倒不是不想加班了,而是因为一方面今早起的早,天蒙蒙亮就往地铁站赶,走的急了。在医院又一刻也没歇下来。下午下班时,手机还有几个材料没整理出来,身上忽然感到累了。另一方面,圆圆下午微信告诉她,如果欧阳豫来家里,就说我没回来,也别让他进门。
嘿,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说出这样的话。吾若梅这时候觉得有一股疲惫,像一股水蒸气拂面而来,不是那种春风的凉爽,而是像热腾腾的黏糊糊的潮湿感。一点也不好受。甚至她连天天路过大超市,进去扫荡一遍特价菜的心事也没有。她主要是不放心圆圆说的那番话。孩子这段时间不高兴,吾若梅和曲春华都知道原因在圆圆与欧阳豫闹别扭。但一直不让问。她们也不敢问。到底因为什么,其实不用问,也能猜出七分。她顺便哼起来她们这个年龄印象中的老京剧台词:“这里的奥妙,我也能猜出几分,他们和爹爹都一样,都有一颗红亮的心。”
可下午圆圆的一番提醒,让吾若梅不放心了。她乘地铁很快到了嘉定北。
从嘉定北出来时,天已经擦黑课。她跟着年轻人地铁队伍走出地铁口,然后突然想站在路边发一会呆。说不清为什么。就觉得,嘉定北是个让她发现许多的地方。距离家门口很近,却又不是自己的家。每天这里,便觉得越来越有劲头了。因为家里有自己的宝贝女儿,宝贝女儿是她额全部希望。所以,来上海工作的意义,全部来自女儿。朦胧中的计划,是很清晰的。那就是原来不敢想,现在越来越敢于想想几个大计划,买房子,落户口。她和曲春华聊天中,斗胆说出来自己的梦想。曲春华满口称赞,说应该有信心。别人能做到,我们也能做到。尽管吾若梅苦笑,可苦笑过后,她马上就自我安慰只要等,肯定能做到。她没好意思说买这个词,话到嘴边,改成了“做到”。
圆圆顺欧阳豫今晚要去家里找她,显然是圆圆和欧阳豫闹变扭后,欧阳豫与圆圆的联系方式都被圆圆列入黑名单了。欧阳豫一准是通过某种渠道,通知了圆圆。
两个驴脾气。吾若梅心说。圆圆这孩子已经够倔的,一个男孩子家也这么倔,难怪要吵架呢。欧阳豫去年一年一直是圆圆挂在嘴上的专用词。好像她那张嘴生来就是为叨叨欧阳豫而声的。现在到好,一个月了,不提欧阳豫则巴,一提就是像仇人一样的防范。既然防范,还不直接拒绝他就算了呗,还拉呱什么。
吾若梅心想,欧阳豫没去过家里,怎么可以找到家?刚这么想过,忽然她又被自己幼稚想法帕斯掉了。现在的年轻人哪能和自己年轻时候一样,自己没来上海前,谁能相信欧阳豫没来过嘉定北?别说是来过,何止呢,现在年轻人动辄同居,不早已经是事实了嘛。
吾若梅呆呆地望着车来车往,路灯霓虹灯闪烁额马路。她想,别外这里碰到欧阳豫吧。她见过欧阳豫。对了,快回吧,假若让欧阳豫赶在自己前面去家里了,那怎么办。欧阳豫这小伙有这种掘劲。
想着想着,她向一堆单车走去。刚拐过地铁出口,存放单车的一片昏暗里,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路边闪过。嘿,那不是那个与自己有过两三次偶遇缘分的姑娘吗,姓什么来着?忘了。只见那个高挑身材的姑娘,手里抱着一大鲜花,正从马路对面走过来。走到地铁口靠近马路的一边,站在那不动了,开始向出去地铁口的年轻人叫卖鲜花。吾若梅注意到,出卖鲜花的不止一人。吾若梅顿一下,马上背过脸去。她想马上小小红车回家,否则,那小姑叫到她,一准贵送自己一束花。那女孩子会这么干的。那是一个很善良漂亮的姑娘。
吾若梅找到小红车后,没有再去看一眼那个姑娘,急忙闪腿上车,加速消失在路灯里。吾若梅骑车冲出一段路,忽然想起来,嗷对了,那姑娘姓魏鸣。加过微信。
叫魏鸣的姑娘没看见吾若梅。她把盛开着的一大捧鲜花高高第贴在自己胸前,远远望去,好像从她胳膊臂弯里长出了一大束花丛。而她则像一颗颀长挺拔的白杨树。看不出到底是白杨树倚靠着一大簇花,还是花称托着树。她今晚穿着一身牛仔裤,牛仔裤也许太过于贴身了,以至于青白色的裤子把她长长的两条腿勾勒得太过于优美。从背部看去,略显得宽阔的胯部,像健壮运动员。从侧面望去时,一种诱人心魄的浑圆的波浪线条,起伏有致,简直可以摄人心魄。这是每一个小伙子经过魏鸣身边都要回头额原由。
从地铁口刚刚出来的欧阳豫,本来没有心事去瞄一眼卖花的人。但他被走近来一边笑吟吟一边伸出一支玫瑰的姑娘挡住时,他愣怔一下,淡淡第笑了。他也正想问问周边有没有小红车。尽管他半年一年前常来这里。
“您好,先生,买一支玫瑰爸。送你给朋友。”魏鸣依然笑吟吟地,眼睛笑额弯成弯新月。
欧阳豫注意到眼前姑娘一脸额清新和五官的精致。他暗自惊讶。再迅速瞄一眼魏鸣胸前的一大捧花。花以下的两条腿,他没好意思去低头看。倒不是被花挡着课视线,而是离的如此近距离,上下端详一个像鲜花一样的女孩,不是他的习惯。
他不忍心不给魏鸣面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点点头,不由第把眼睛圆睁一下,不知是为了看清楚些眼前的花,还是看清楚些女孩的眼睛。他故作镇定地问:“今天又不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卖花的?”
魏鸣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略显羞怯第说:“嗯,周末呀,周末总得要祝贺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