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吾若梅起的晚了，是曲春华见醒她的。

他想去用手去触碰一下吾若梅的肩膀。她的肩膀和胳膊裸露在被子外面，浑圆白皙，与二十年前那个少妇时的臂膀没有两样。吾若梅的单人床比较窄，被子下摆快要滑落下来。曲春华伸出的手变为了去捡起来被子角，他动被子时，吾若梅醒来，她圆睁一下眼，把被子往上拉一拉，遮住裸露的臂膀。没说话。

曲春华像是在解释，又显得很自然，说：“被子掉下来了。到点了，还不起？”

吾若梅嘴里乌噜一下，低声说：“今天晚去，要去医药大学请老师。”说着，侧身又去睡。

曲春华有点扫兴，说：“该，我刚才已经把车子找好了。太晚了，肯定让别人骑走了。”

吾若梅嘟囔一句什么，忽然问几点了。曲春华说六点半。

“七点叫我一声。”吾若梅卷曲着身子，像一个大虾米。曲春华马上把眼睛挪开，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刚把灯关了，吾若梅忽然又问：“圆圆起来了？”

“没呢。”

“她今天不是开早会吗？”吾若梅睁大眼睛，身子转过来，望着天花板。

“呀就是啊，她怎么还不起来，该起床了。别耽误了。周一堵车堵得厉害。”曲春华刚想起来，昨晚圆圆没提醒他开早会。早早回房打游戏去了。

吾若梅翻身起来，拉着脸，又不忘把被子往上拉拉，埋怨：“我不操心，谁也不操心。快叫她，周一开早会呢，怎么的还不起来呢？”

曲春华呀一声，转身出去，说：“差点忘了，正好，单车让她骑。”

他在圆圆门前轻声叫着：“圆圆，圆圆，不是开早会吗？”圆圆还没答应，吾若梅已经起来，过来说：“先别叫了，先把饭做好，给她准备好外叫。”说着，她径直进了厨房，先接水热开水，随着轻声的咔哒一声，热水壶吃吃啦啦响起，她又去揭锅盖。曲春华赶紧说：“我来我来，你去吧你去吧。”坐早餐简单，曲春华挤进窄小的厨房。

“你把冰箱里一点”

圆圆迷迷糊糊嘟囔：“还早的呢。”

“什么还早呢，好不容易，你就下来了，领导不是又对你不错么，对了，你今天不是给领导送个东西么，准备好了？”吾若梅眼角使劲眨巴着，边用手一下一下地抹擦着眼角的眨嘛糊，动作的幅度仿佛要揉搓下来几块大锅巴。她转着身找什么：“那个金镏子呢？”

曲春华本来插不上话，这时赶紧说：“啥金镏子，就是个吊环么。”

吾若梅不理会，她想检查一下圆圆要送领导的礼物。她建议：“里面小贺卡上，写好祝贺的话了吧？”

“写好了。”圆圆翻身要起来。吾若梅对曲春华让曲春华先把开水再热一下，曲春华乖巧地一转身出去。

圆圆穿衣服时，吾若梅已经把袜子递过去：“那个袜子车穿了，放下，我给你洗洗，穿这个。那，你上面怎么写的？”

圆圆懒懒地打着哈欠，一脸无奈：“让我们团队人写的，我也不知道这什么……”

“唉？那不对吧，你花钱买的礼物，让团队人写，让你们领导以为是团队送的呢。”吾若梅睁大眼睛，眼角墙的眼屎瞬间都消失了，脸上精神劲比洗过脸嗨精神，“那不行吧，咱们花的钱，让人家以为是团队买的，不领情。”

圆圆不在乎，仰头打哈欠：“没事，你不是一早上班么，怎么这么晚还不去？”

“今天我去请讲课的老师，没事去晚点，”吾若梅发现那个小小的暗红色礼品包在旁边架子上，“光这个不行，还得找一个大点的包装。”

“没事没事，就这行了。”圆圆懒懒地要出去，“又不是什么大领导，他也是三十五六岁才结婚，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好像送领导礼物，纯粹是看得起领导才送的。

“你门这些理工女，粗粗拉拉的。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反倒有心事关心人家三十五六岁的人。先去赶紧上厕所吧，洗漱了赶紧去上班。”说着话出来，望一眼曲春华，低声笑说，“嗨，自己还这样那样呢，还操别人的心。”然后一脸质疑，“欧阳豫没再联系吧？”

曲春华一时有点受宠若惊，赶紧一脸正色道：“没有。没有听说。”

吾若梅翻曲春华一眼，似乎刚醒悟过来：“你也不知道，啥也不知道，也不操心。”一甩手，像划拉一只蚊子，”快点给她找一个小点的外包装盒。”

曲春华嗯嗯着：“这好办这好办。”他记得吾若梅的柜子里有一个红色包装盒，可能正合适。但他有点心虚，像在做什么不合适的事，他想问一下吾若梅，那个红色盒子可以吗。吾若梅已经进了卫生间，母女俩不见外，狭窄的卫生间里，一个洗漱一个蹲马桶。还能听到吾若梅传出来的声音：“快点啊，先把锅关了，差不多好了，给她把小碗里弄点酱油，鸡蛋给她剥了皮，牛奶倒碗里，不操心。”

曲春华小心翼翼第想问一声你柜子里那个红盒子没用吧。又一想，肯定没用。于是，他把红色包装袋里边的东西取出来，放回原处，只把外包装袋取出。他顺便看了一眼里边装着的东西，是一个更小一些的盒子，挺精致，有点像首饰盒，没有任何标签。丝绸般的外表，泛着暗红色光泽。不碍事，里面还有一个包装盒呢。

他把首饰和样的小盒子放回原处，把大一点的红盒子端详一下，差不多。然后放到餐桌上。

圆圆先出来，回屋里穿衣服，边说：“不吃了，来不及了。”

“不吃了？就三两口，快吃快吃。误不了。”曲春华說。

吾若梅在卫生间里着急道：“这孩子，让你快起床，就是磨蹭，吃一点，不吃怎么行？”

“就是呀，快吃吧。能来得及。”曲春华不会说其他的，只会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