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若寒蝉!
见‘番薯’这样,朱学休一脸得意,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像打了胜仗的大公鸡一样,双手靠后,踱着方步,昂首挺胸。
哪怕这场胜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是狐假虎威,借了壮婶的威风才取得这样的效果,光裕堂的大少爷也丝毫不以为意,一样的非凡得意。
小美连哭了,朱学休以为她会告状,心里有些忐忑。只是没想到的是不知是小美连没在她母亲面前告状,还是壮婶实在是忙,没有时间找碴,看到朱学休时根本没有发火,表现没有半点怒气。
“大少爷,你来了,赶紧的坐好,吃饭了。”
壮婶对着朱学休打招呼,让他心里有些奇怪。暗暗打量,却是没有发现什么。至于会不会是壮婶突然开窍,从此变的明辨是非、明察秋毫,从而对他网开一面,朱学休想都不敢想,想一想那也是一种罪过,一种奢望。
壮婶此时表现的风风火火,手里拿着一把大铁勺,在厨房和大厅里进进出出,指挥这指挥那,指挥的一群大姑娘小媳妇,那是团团转,端的八面威风。
“看牢点,那鸡要是跑了,过会就有得好看。”
“快点,快点,把饭菜端出来,让大少爷他们先吃饭。”
“说你呢,还不快点,走路慢吞吞的,挡着别人走路。”
壮婶嗓门大,说话时更是铜头铁面、怒目圆瞪,言语就如有火在燎,房间里的人撵的那是鸡飞狗跳、人影匆匆。
转眼之间,厨房里杂务的人员就在壮婶的催促下,将两张八仙桌拼在了一起,当成一个大饭桌使用。
八仙桌也是饭桌,能坐八个人,之所以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为的是能更好的上菜。
今天是端午节,有赛龙舟,每家每户的小伙只要到了年纪,那都得上去。今年朱学休也满十六周岁了,按照乡规,从今天起,朱学休就算是成年了,所以也有他的一份。
当然,‘番薯’也是一样。
餐桌拼好之后,还在摆条凳,大盆大盆的菜就开始端了上来,都是用的大木盆,一盆一盆的装着,满满的一盆,根本没有用碗。米饭就放在不远的大板凳上,饭甑里还冒着热气,没有来得及揭开木盖。
这个时间,这种方式,吃的这种饭,一般叫做正前餐。也就是正餐的前一餐。
农村办酒席时,主人和大厨一般会多备一些饭菜,亦称尾菜,专门准备用来给打杂或非正式人员的计划外食用,这些一般以蔬菜为主,很少出现大鱼大肉。
不过今天的正前餐有些不一样,因为今天要赛龙舟,所以备料很充足。只是因为参加赛龙舟的都是毛头小伙,又是正前餐,所以没那么讲究,大盆大盆菜的直接上,没讲那些烦人的规矩和礼仪。猪肉也是这样,满满的一盆肉直接摆在桌面上,浓浓的汁水横流,肥腻腻的,看得人直吞口水。
几个小伙子看到后,根本不用招呼,直接就扑到了桌前,开始入座。
这一餐,是参加赛龙舟的人员才有的福利。其他人想吃,只得拿着碗,夹上一点菜,出到门外,或者是蹲在角落里开吃,上不得饭桌。就是这样,那也是孤寡老幼,而且多半是在厨房里帮手打杂的人员。不然,一般的人员根本捺不下那个脸面。
全部都是嘴上没毛的年轻人,都是同族同姓,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熟人,熟悉的不能再熟。这样,也就没有什么上下席,也没有什么尊卑贵贱,拖开凳子直接就往上坐上去。
“等等,等等。”
朱学休刚刚拖开凳子想要入座,门外就飞快的奔进来一个人,嘴里喊着话,也不打招呼,直接就坐在了朱学休身边的空位上,两人共一张凳子。
朱学休一愣,扭头就看到了来人是‘男人婆’。
‘男人婆’生的很俊俏,不过他这绰号并不是因为他长的俊俏,而是他能说会道,口水多过茶,就像女人一样多话。这才有了这个绰号。
朱学休对‘男人婆’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反正是一伙人经常在一起玩。就是有些恩怨,那也是小孩子玩过家家,算不得什么,大家平时都关系不错。
只是关系不错是不错,但是相信谁也不喜欢和比自己还要俊俏的男人坐在一起,生生把自己比下去。光裕堂大少爷也是这样。
然而,桌上已经没有了其它的空位置,虽然对方有些冒失,朱学休也就忍了,皱了皱眉,过后就再也没有说些什么。
忍字头上一把刀,一起吃个饭也没有什么,只是吃着吃着,饭桌上就有了变化。
“卟……”
“卟……”
连续两声,短小急促。
这是有人在放屁,而且是在饭桌上,大家一起在吃饭的时候。
声音不小,好几个人都听见了,左看右看,端着饭碗相互打量。只是谁也分不出是谁,没有人肯认账。
然而,正在大家疑惑时,又是天崩地裂,声音比刚才还要响亮。
“卟……”
只一下,朱学休就听出了声音就在自己身边,嚯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皱着眉,打量着身边还坐着的‘男人婆’。
朱学休嘴里的饭菜早已没有了滋味,只觉得嘴唇发干,忍不住的呶了呶嘴,扎巴了两下。正想说话,谁想到‘男人婆’身上又是接连长号,放的天长地久。
“卟……”
“卟……”
“哈哈……”一桌子人就乐了。
朱学休气得两眼直瞪,脚一抬,踹的是干脆利落。只一下,就把端着饭碗的‘男人婆’连人带凳子踹倒在地上。‘男人婆’也是好功夫,被踢倒在地上,手里的饭碗居然没事,安安稳稳的举着,端得好本事。
“艹,喜欢屙早屎也不起早点,急急忙忙的跑到这里来恶心我们。”
“你还要脸不,一点面皮都没有,晚点吃饭就会把你饿死?”
朱学休恶言恶语,斥的义正词严,不过对方的反应却是有些出人意料。
只是面上一愣,‘男人婆’马上就站了起来,反驳道:“晚吃一点当然不会死,只是我要是上过茅厕再回来,这里还能有的剩么?”
“早就没了!”
‘男人婆’理直气壮,说的是头头是道,丝毫不以为错。说话时更是呶着嘴,示意着桌面上那木盆里的肥肉,嘴里讲的就是它。
‘男人婆’说话的声音不比朱学休小多少,表情更是愤愤不平。见大伙都望着他,这才偏着头想了想,过后不情不愿的在嘴巴里叨了一根菜,端着饭碗边吃边走,慢腾腾的走到了一边,远远的站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