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悠闲的陪着阿公吃过晚饭,散场之后,就在后院里,掂着腿,看了看,发现花妹儿还在大树杈趴着,朱学休不由得摇了摇头。
收了腿,跑到厨房,看到壮婶还在忙着,赶紧让她拿了一个粗瓷大碗,盛饭,拿了双筷子给面夹了几份菜,堆的瓷实。
过后,朱学休把饭菜端出了厨房,拿着碗连过几道门,来到了树底下,伸长手,把饭碗斜斜的往递。
“来,拿着它,不要饿坏了!”
朱学休说话时没有好脸色,**的,看到花妹儿时,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花妹儿看到他出现,也是同样的摆着一张脸,臭的很,脸没有半点喜色,腮帮子鼓成了包子状,圆鼓鼓的。
不过看到朱学休将饭碗递了出来,花妹子也没有客气,脚步向下,一只脚踩在大树杈,一只脚下滑,用手攀住树干,伸长手把饭碗接了去。拿到饭碗,花妹儿也不说话,不过同样狠狠的瞪了朱学休一眼作为回击,脸气鼓鼓的。
过后,花妹儿盘着腿,麻花辫子往身背一盘,就坐在树杈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贼香、筷子把碗沿打的噼里啪啦响,只是一会儿,一个粗瓷大碗的米饭就在朱学休眨几下眼的时间里吃完了,全过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朱学休看到花妹儿拿眼瞪他,也不答话,就在苦连树底下等着,看到她吃完了赶紧伸出手去,想要接住饭碗,配合的很是熟练。
这种事他经历了许多,从小到大,花妹儿不知爬过多少次树,又在树衩吃过多少回饭,而且每次送饭的也多半是朱学休,两个人爱好和习惯早就彼此摸的一清二楚。
看到朱学休在树下伸长手,花妹儿拿着袖帮子把嘴巴擦了,再把嘴巴的饭菜快速嚼完,接着就把碗递了下来。
“你公公怎么没看见,睡觉了么?”
这好像是一句晚辈关心长辈的话,但是朱学休听了,却是又气又笑,皱着眉、把饭碗和筷子接在手里,嘴里几乎是哀求,道:“姑姐、我的小姑姐,你就不能想想你这爬树都不晓得爬过多少回了,你就不能想些新的玩意?”
“小塘子没围着,长塘子没插簕条,你屋门口的那条河更是几千年了,从来没有盖过盖子,就是你门口那棵柚子树也比这棵树高,你何苦选到这里来,难道是为了祸害我家?”
朱学休一直问,花妹儿一直听,听着听着就笑了,脸全是尴尬。
“嘿嘿……”
花妹儿龇着牙,腆起了笑脸,向朱学休问道“这是你公公告诉你的?”
“不是!”
朱学休摇了摇头。“你都爬过多少回了,我要是还猜不透,那我还不如一头猪!”
“咯咯……”
听到朱学休说的好玩,拿自己打趣,花妹儿忍不住的咯咯笑,两道秀眉弯弯、明眸流盼、抿着嘴巧笑倩兮,尽显青春少女的活力,即不失南方女子的温柔秀气,又不失北方女子的大方。
不过朱学休看的多了,早就有了免疫力,看到花妹儿笑了,于是赶紧的开口劝道:“转去吧,早点回去屋里歇着,在这里,你只能喂蚊子。”
“我阿公早就睡下了,就算睡不着,他肯定也是把给灯熄了。你每次都这样,我都猜着了,他还能不清楚?”
“心里早就有数了!”
朱学休自问自答,借此告诉花妹儿。“他只是不愿理你,这一吃完饭就回屋了,生怕我也会开口求他似。”
无论是眼前的花妹儿,还是家里装睡的阿公,朱学休都非常熟悉,对方的脾性、手段早就摸的一清二楚,对着树的花妹儿连连的招手。“快下来吧,赶紧转去,回屋里洗个澡睡了!”
坐在树杈的花妹儿听到邦兴公识破她的计谋,故意不出来,一张笑脸立马就垮了下来,两个眼睛就蒙了湿气。
邦兴公回乡之后,唯一的女儿不在身边,就把花妹儿这侄女当成了半个女儿养,经常宠着她,于是花妹儿要是遇什么困难,也喜欢向邦兴公求助,而邦兴公也多半是有求必应。
只是这回有些不一样。
花妹儿只是在树杈稍稍想想,眼眶里就装满泪水,开始不停的打转。“我下午就去求过你公公,但是他不肯帮我……,唔唔……”
话还没说完,花妹儿就哭了,雨打荷花,剥落剥落的不断的掉,就像撒珍珠似的。
花妹儿说变就变,朱学休也是头大无比,不过看到花妹儿一边哭,一边试图往树下落,心里总算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花妹儿刚刚把一只脚伸下来,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转眼就改变了主意,又把腿收了回去。
“不行,我不下去。”
“二公公不肯帮我,那你就得帮我!”
花妹儿把腿缩了回去,坐在树着望着朱学休,让他顿时喊到头大。都说是债子偿,但从来没听说过帮忙也是能这样,更何况他和邦兴公中间还隔着一辈,不是父子是爷孙。
看到花妹儿蛮横不讲理,朱学休一张脸就黑了,瞪着花妹子恨恨说道:“你还讲不讲理,我看到阿公睡了,特意给你送碗饭来,生怕你饿着,还让你回去不要再等了,你现在居然还赖我了!”
“你良心在哪里,把我好心当成驴肝肺?”
“懒得理你!”
瞪过一眼,朱学休转身就走。
“不行,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找谁帮忙去……,唔唔……”
眼泪说来就来,花妹儿只说了一句,就磅礴大雨,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嘴里告诉朱学休。“你要是敢再前走一步,我就从这跳下去!”
“告诉你阿公,说是你欺负我!”
“唔唔……”
不要说从树跳下来故意摔伤,就现在这样雨打梨花,要是让邦兴公看到了,朱学休也觉得自己不会好过,以前发生这种事,他就从来没有好过过。
要是花妹儿心一狠,真从树跳下来……
那么后果会怎么样?
朱学休觉得自己想不敢想,赶紧摇摇头,顿时头大如斗。
站在树底下想了又想,想了好久,朱学休这才转过身来,一张脸黑的无法再黑。“下来吧,好好说说,要我怎么帮你。”
“事先我说清楚哈,要是太难了,我可不帮,……我是个好人、厚道哩!”
先前话刚出口,朱学休就有些后悔,感觉自己答应的太容易了,于是又补了几句,自我标榜了一下,丑着一张脸,像个老太太一样絮絮叨叨、又臭又长。
但是花妹儿在树一听,顿时就乐了,马破涕为笑,还在树就笑开了,两手抱着树干,双脚一溜就溜到了地面。
“来了,来了!”
“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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