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之际,又是下雪,天色黑的快,不过是下午四点,蓝念念姐妹三个就吃了晚饭,想着早点休息,省下油灯。
结果正想关大门,就听到外面马蹄声急驰,心里一动,站在门外瞅瞅,正瞅着就看到村口转过几匹快马,领头的正是熟悉的背影,顶着一身风雪,直冲她家里奔过来,行色匆匆。
“你怎么过来了?”
“可是落下什么东西在我这?”
蓝念念问着,心里有些不妙,但也不晓得是什么,还以为是对方落下中午落下什么重要的物件在她家里,还是光裕堂出什么事了。
赶紧的打开大门,把朱学休迎了进去。
“没,没有。”
一身都是雨雪,朱学休也不脱下来,嘴里应了一声,人就往里走,进了大门,脱口便道:“有空吗,我教你打算盘。”
打算盘?
蓝念念心里一个咯噔,暗道不好,只是急切之间没法细想,看到朱学休两眼通红,眼神中还带着些许祈求,蓝念念心里一软,赶紧点头。
“有,有空。”
完全忘了天色已黑,不应再留客人,也不再记得朱学休为什么会教她打算盘,看到他的神色,有焦急,又有些恓惶,蓝念念只感觉鼻子发酸。
“那就好,你跟我来。”
朱学休点点头,拖着蓝念念就往走,也不搭理闻声出来的重香和斧头,几步就把蓝念念拖到了她的卧室里,迅速解下风衣,从身拿出一个算盘和账本,摆到屋内的桌面,跨过凳子,一屁股坐了去。
“开始吧,我现在教你。”
嘴里说完,朱学休的双手就开始动作,一手打开账本,一手把算盘的盘珠摆弄整齐,手里开始拨弄。
蓝念念一见,赶紧凑了去。
门外的重香看见,赶紧和‘番薯’一起,点亮油灯,把朱学休脱下来的大衣拎出去,然后倒了些茶水,提到姐姐的房间,并给朱学休倒满了一杯,摆到他的面前。
光裕堂大少爷中午来过,下午又来,还是天色将黑之际,一进门就拖着姐姐学算盘,神色有异,重香再是愚蠢,也知道是肯定出事了。
忙完之后,站在门外想想,面一片黯然,只是‘番薯’等人皆在,姐姐又在朱学休身边,重香就是有心说些什么也不好方便开口,只是心里暗叹。
“唉……”
抱气而来,但是坐在凳子,拿起算盘,朱学休就教的浑然忘我,一股脑儿的想把自己的算盘之识塞到蓝念念的脑海里,一教就是数个钟头。
蓝念念有心求学,底子也不算太差,基本的算术都曾经学过,手也是不慢,所以也一直用心的学习。
时间眨眼就过去。
朱学休又演又讲,教的口干舌燥,这才想起端起桌面的茶水喝一口,只是早已凉透。他也不介意,喝过之后准备再教,谁想油灯却是噼里啪啦的作响,一下就将他惊醒了。
“几点了?”
朱学休惊呼一声,赶紧的掏出怀表一看,却是过了夜里十点,难怪油灯都没有灯油了,开始烧油芯。
“我这就走,明天再过来。”朱学休站起身,转身就走,手里拿着事先脱下来放在床头的外袄,边走边套。
“好,路小心些。”
时间过这么快,蓝念念也有些惊讶,赶紧的送朱学休出门。
谁知刚到厅里,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接着就有人推门进来。
“念念,念念。”
蓝念念的婶子闪了进来,一双目光闪过厅里的几名护卫、‘番薯’、朱学休等人,然后打了一声招呼,接着就对送行的蓝念念说道:“念念,这么晚还没睡呢,我正找你。”
“有事”婶子特意强调。
“婶婶,你有事?”
蓝念念心里一愣,不清楚婶子这大半夜的前来有什么事情。
于是赶紧的侄婶俩将朱学休送到门外,看着他们骑马切勿渐行渐远,最后离开了视线。
朱学休一走,蓝念念的婶子就抱怨开了。
她嘴里道:“这么晚还留着大少爷,你心也太大了,这客人也是能留的么?”
“男女有别,也就是我半夜三更的看到你屋里亮着灯,怕你出事了,赶紧过来看看,要不然再晚些,或者是其他人看见了,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婶子数落着蓝念念。
婶子说话,蓝念念心不在焉,远远的看着门口的道路,以及消失不见的背影,脸有几分担忧,又有些失落,脑海里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婶婶看见,更是痛心疾首,以为是侄女把身子吊在光裕堂大少身去了,开日劝道:“没出嫁的妹子名声最是重要,你要心里有数。”
“你若是留下了大少爷,整条村都能知道,你们就是没做什么,别人也会以为你们做了什么,有口也说不清楚。”
婶子话说的很重,更是情深意切,蓝念念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听到这话,赶紧点头,应道:“谢谢婶婶,我晓得。”
“我没留他,……也没想过留他。他也没想过留下,你刚来我们就已经出来了,你进门也是看到了我们的,根本就不在房间里面。”
“这是他主动出来的,油灯没油了才想起来,先前没注意,都忙着,忙忘了。”
蓝念念也是再三自己和朱学休都没有留客的意思,看着婶子脸的忧色不减,接着又开口解释一番,安慰婶子,道:“你放心吧,他不是那种人,心里有分寸,心里善良,从来没有强迫过我。”
“我更是没那方面的意思,从来就没有表示过!”蓝念念告诉婶子。
听到是这样,婶子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点头道:“那就好。”
“你能有分寸,这是最好不过。”
“大少爷是个厚道人我晓得,邦兴公很多时候也讲道理,这我也清楚。只是要是遇这种事情,男人都是吃干抹净,邦兴公想来也不会帮着外人。”
“你已经不小了,过了年你已经是二十一,已经是个大妹子了,要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年纪这么大,要是再被破了身,十有仈Jiǔ就会嫁不出去!”
“要是到了那时候,要哭你都没地哭去,只能眼泪往流。你可千万要把持住喽!”婶婶再三叮嘱。
看到蓝念念情绪有些低落,再想想朱学休这么晚才离开,不由得更是担心,眼珠子滚动看着侄女,想着蓝念念会不会是受了什么伤害,嘴里赶紧道:“念念,你没事吧?”
“是不是出事了?”
婶子满是担忧。“如果出事了,你告诉婶婶。”
“没有,没出事。”
蓝念念听见,又是摇头。
嘴里说着,脸却是一片黯然。
婶婶看见,心里一个咯噔,暗道不妙,只是蓝念念不吐口,她也不好问些什么,毕竟不是亲生父母。
她只能长叹一声,拐弯抹角的说道:“光裕堂很好,大少爷更是不错,但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光裕堂的大少奶奶。……如果缘分尽了,散也就散了,没必要去强求,更别做些傻事。”
“……人这一世,总会有一个人在等着,或早或迟,他总是会出现。错过了这家,它总还会有下一家。”婶子头头是道,苦口婆心的劝着。
“你可要把持住啰!”
婶子嘴里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等蓝念念回话,手里更没有提灯,就这样离开了蓝念念的家里,趁着雪光和月色,摸黑回自己家去。
蓝念念的婶子就是看到蓝念念房间里有灯,怀疑侄女家里有客,可能是光裕堂的大少爷赖在侄女家里不走,也可能是侄女不晓得轻重,想把客人留在家里过夜,所以这才大晚、天寒地冻的爬起来,特意过来逐客。
只是,如今客人已走了,她婶子自然也就要回去,没有其它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