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史霸力是克隆体，这让杜思心中一阵难过。

他为自己这个朋友的遭遇感到心酸，也为他还蒙在鼓里感到愤怒。

陈伯没再回答杜思的任何问题，直到两人分手都没再说话。

杜思独子在街头行走，感觉家的方向越发遥远。冷空气刮走了覆盖在这座城市上的所有滤镜，似乎正在让一切朦胧变得清晰。

他感到天空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暴露在其中让人感觉无比渺小甚至有些可怕。杜思觉得现在他需要一个拥抱或者是一处狭窄的空间，让他好把身体包裹在里面藏起那份未知带来的恐惧。

“跟我说维洛洛，你的家乡有星空吗？”杜思说道

维洛洛伯爵“没有，拉多斯帝国的上空无法触及，就好像有个穹顶盖在我们脑袋上。”

杜思现在继续更加离奇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怎么会这样？”杜思问道

“有什么稀奇”

“为什么会这样？”

“你是在问我拉多斯帝国的天空，还是你朋友史霸力的身世？”

杜思一度语塞，维洛洛说中了他的心事，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身边那曾经一起度过许多开心时光的朋友居然是个疯子科学家的克隆体。

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史霸力，那个差点一头撞到门框上的大高个儿，莽莽撞撞甚至不会打理自己的床铺。

想起他们组乐队时，史霸力担任主音吉他手，那上下翻飞的手指让人羡慕又嫉妒。

那时杜思从没想过，这一同生活的家伙基因里居然复制着不可改变的命运。

妈的！

维洛洛继续又开口说道

“其实在你们这个时代，无法接受克隆体倒也没什么，毕竟没有人类等级法案，还是依靠情感维系着家庭孕育生命。

但是在拉多斯帝国里大多数的人们是不需要情感的。

以拉多斯帝国的人类等级法案为例。

帝国里一切智慧生命形态，必须接受定期的筛查用以确定其在自身进化过程中所达到的程度。为社会服务的能力，决定了他的等级。

而情感体系，只能在上等人资格领域起作用，并且范围没那么广泛。主要用以维系各大族系和种姓的延续融合。

中等人资格领域里，人们的情感只有一个，那就是完全且只能爱戴着他们的王也就是我！除此之外的情感都被视为非法的。

下等人资格领域中别说情感，就是生活方式都有着严格的约束。那就是工作，服务，以及生存。

这种社会形态在拉多斯帝国建立数千年来一直被认为是最理想的适合人类发展的唯一真理。”

“你们那个时代人类靠什么延续？”杜思问道

“不同等级的人群可选择延续下一代的方式不同，上等人资格领域可以有多重选择，中等人则只能依靠母体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克隆，而下等人，他们永远无法见到自己生命的延续！因此在拉多斯帝国黑市上有买卖基因序列的生意，我曾经亲自督查过几次来源，但是屡禁不绝，也是头疼啊。”

杜思听了摇摇头说道“如果人类真的发展成这样，那么现在这个时代真是最好的时代！”

“在我看来，你们这个世界人们似乎对于这方面并没有约束。人们可以自愿结合，男女间甚至可以因为动物性的原始习性而结合！

将人类的延续，以兴趣和消遣的方式保留，真是对人类自身的蔑视。”

杜思不禁笑了几声说道“有些习性虽然原始，却也可能是造物主的恩赐”

此刻他感觉心情好了许多。有句话讲的好，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既然最近的事情如此繁杂索性暂时不想了。

夜晚的都市并不平静，主干道上一辆辆飞驰的汽车闪耀着车灯从杜思身边驶过。他在人行道上踩着片片落叶，感受着生命中那不可知的力量。

几名夜跑者从身边经过，他们整齐摆动着双臂迈开步子向前而去。杜思从他们那里听到了声音，呼吸的声音，生命的声音。

对于未来，一切那么难以捉摸却又正在一天天的朝着那不可预测的目的地迈进。

也许生命就是这样，对于那遥远的未来，每一年每一天每一个人都不过是宿命的一次呼吸而已。

他忽然很想知道，在时间的另一头是什么。自己的呼吸又为了什么。

“从你那个时代，有没有关于我们现在的记载”杜思的语气里充满着期待。

他还从没和维洛洛探讨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准备提问。

维洛洛在耳机里回答道“说实话，我也有点疑惑这个时代的人类文明是如何进化到拉多斯帝国时期的。我曾在帝国读书馆中用了大量的时间来研究历史。但是史料只记载了拉多斯帝国成立前所经历过的三个时期。

首先是荒蛮时期。在经历了对地球资源过度消耗以后，世界迎来了大饥荒。

之后是启智时期，新人类在恶略环境下的进化

最后是大繁荣时期，从那时起，人类的文明进入了新的高度。

到拉多斯帝国建立，世界大同完成，人类的社会结构和生存方式已经发生了重大转变。

但是从人类社会21世纪的描述到荒蛮时期，中间有近乎长达900多年的空白。这中间的发生了什么，无从知晓。

在我曾痴迷研究历史的那段时期，为此绞杀了许多毫无作为的历史学家。他们要么是提出了空想，要么是猜想，没有一个能实际验证自己关于空白时期的研究理论。

如今我也算幸运，居然可以一睹荒蛮时期前的世界，是在没想到。”

果然，杜思心想。未来就是这么不可预测，哪怕是和一个穿越回来的灵魂那里，都无法揭开一点关于未来的神秘面纱。

“你是说我们这个时代最终消亡后没有留下任何记载？太让人沮丧了吧”杜思边说边意识到一个问题“等等！会不会因为你的存在而影响了时间线，导致衍生出了你那个时代？”

杜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和维洛洛都会成为一个导火索，而这导火索引发什么样规模的爆炸都不得而知！

“你先别激动，也许正相反！我的出现可是个意外，也许未来已经发生改变也不一定”维洛洛听出杜思的语气颇为紧张，赶紧解释道。

杜思思考着维洛洛的话，这才第一次意识到时间和未来如同巨大的黑洞，一切以结果为前提的假设，都那么经不起推敲。

“也许我是时候了解一下你的过去了，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