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牙师也是犹豫了一下,显然内心也是挣扎了一下,“你保证会保留我的性命,允许我的族人赎我回去,我才会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
耿恭点点头,严肃的回复他,“我,大汉羽林骑军司马耿恭在此对天盟誓,一定不会伤害匈奴人兰牙师的性命,允许他的家人将其赎回,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兰牙师对汉文化十分了解,他的血脉之中就有汉人祖先的血统,所以他对耿恭所发的誓言深信不疑,不再有半分怀疑。
“我相信你,草原上的男人都会遵守自己发下的誓言,呼衍王的大军就驻扎在白山附近的蒲类海,整个直属万骑军大概有四千多骑兵。”
“而呼衍王的白山部大概有六千多人口,都是老弱妇孺,壮年男丁都已经编入了他的直属万骑军。”
兰牙师所说的这些情报对耿恭来说十分重要,这些情报可是连窦固、耿秉他们都不曾掌握的准确信息。
尽管他们打到过白山,也在蒲类海与北匈奴打过一仗,但是耿恭始终认为他们夸大了军功,事实上根本就没有获得那么大的胜利,甚至从来就没有碰到北匈奴的主力部队。
接下来,耿恭又询问了一些自己感兴趣和需要掌握的信息,这个兰牙师真的是知无不言,告诉了许多耿恭在书本上、资料中了解不到的东西。
最后耿恭让人把兰牙师带下去好生看管,手就不绑了,只给他戴了一副脚镣,防止逃跑,单独关押,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他。
耿恭还把另外两个匈奴人带来,重新找来胡二担当翻译,他故技重施,吓唬了一下这两个匈奴十骑长,这两个匈奴小头目根本就没有硬气的过程,直接就服软了。
不过他们官职低微,了解的情况远远不如兰牙师知道的多,不过关于他们隶属的军队,以及呼衍王大军驻扎的位置,数量倒是和兰牙师所说一致,看来这个兰牙师说的都是真话。
送走了匈奴人俘虏,耿恭自己一个人在营帐中来回踱步,他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一点什么,他不断的查看那张西域都护府的地图,寻找着白山和蒲类海的位置。
耿家人尚武的精神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血脉之中,他又怎么甘心只当一个管理全军所有杂事的军司马,他更想领兵打仗,深入敌后,效仿冠军侯当年追杀匈奴几千里的英雄壮举。
霍去病就是他的心中偶像,没有第二个人对他的影响如此巨大,他仔细研究了霍去病所有的作战经历,甚至收集了前人写的一些军中日记和回忆录,去了解霍去病的一言一行。
当然还有一个人也是他十分尊敬的,就是陈汤,那句“宜悬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让他每次读之,心潮澎湃,激荡不已。
他让卫兵喊来了范羌和石修,石修是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看起来年纪比耿恭要大上一些,满脸的憔悴,看来军旅生活对他来说还是不小的考验。
石修是耿恭在中原地区游历的时候,结交的一个好友,虽是读书人,却偏爱军事,不喜欢读圣贤书。
两人相见恨晚,有许多的共同话题,后来耿恭跟了刘张,便把石修也拉了过来,帮他做事,石修头脑清醒,经常能提出一些中肯的建议。
耿恭看了看坐在自己身前的范羌和石修,把刚才自己从兰牙师那里得到的情报和二人做了分享,石修看着耿恭,不住的微笑。
“叔德,你笑什么?”耿恭咬牙,问石修。
“伯宗,你是不是手痒了,想干他一家伙?”石修虽是文人,可是多年的军旅生涯,总是与耿恭、范羌这些人厮混在一起,已经是非常标准的军人了。
“知我者,叔德也,没错,我想擒贼擒王,直接杀奔蒲类海,活捉呼衍王。”耿恭狠狠的一挥拳,仿佛呼衍王就在他眼前一般。
“呼衍氏最近这些年在北匈奴内部的势力越来越大,常年与单于家族联姻,使得他们牢牢掌握了北匈奴内部的军政大权,甚至有架空单于家族的趋势。”
“如果我们能够狠狠的痛击呼衍王,甚至能够生擒活捉与他,那我们就会取得对北匈奴作战的最大胜利,西域的局势必会大大改观,西域都护府的辉煌必然重现。”
石修和范羌点点头,他们都了解耿恭为人,虽然有冒险精神,但是并不鲁莽,他有这个想法,必然经过精心计算的结果。
“如果那个兰牙师所说都是真的,那呼衍王的兵力并不算多,四千多骑而已,如今的北匈奴骑兵与两百年前的大匈奴骑兵不可同日而语。”石修开始为耿恭筹划了。
“如果是偷袭,两千骑足够了,咱们羽林骑可不是那些边军和蛮族骑兵,以一敌二,我看还是有把握的。”
范羌也点头同意,“伯宗,你可问清楚了那些匈奴斥候如何与他们的大军联络了吗?”
“子厚,这句话你可问到关键了,我问明白了,他们是每七日给呼衍王报一次信,这是我们没有变动的情况下,日常报信,如果我们出动了,他们就要以百里加急的速度立刻报信。”
“巧合的是,他们今天白天刚刚派人回去送信,一切平安,也就是说七天之内,呼衍王对这边的情况不会有所怀疑。”
范羌和石修连忙凑到那副地图跟前,开始估算从这里到白山的距离,从玉门关到伊吾城大约有一千里,从伊吾城到蒲类海,抄近道只有不到两百里,但是要翻越白山。
从他们现在的驻地到伊吾,最少也有百多里,就算羽林骑一骑双乘的配置,每天急行军,大约可以行军一百四十里,这是保障必要的休息时间,即使人不累,马也得休息、喝水吃草。
从这到伊吾就得需要最少五六天的时间,还剩下伊吾到蒲类海的路程,虽说有近道,可是翻越白山,所花费的时间恐怕不比在平地奔驰节省多少。
三个人在这里绞尽脑汁,也不得其解,最后耿恭让人把向导胡二找来,看看这路程上面还有什么可以探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