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踩着马凳，陆陆续续上了马车。

同车上其他几人淡定无波相比，红雨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没有一等婢女的稳重。

看来她该好好练习。

红雨没有想过，在这个马车里，除了她以外，哪个是平常之人。

马车碾着青砖街道缓缓而行，路上从车窗飘过一股浓浓的卤肉味，崔洛玉闻着味道应该不错。

“松香，你去买点那家的卤肉，父亲和大哥都爱。”崔洛玉顺着味道，指着那家铺子的匾额。

“是。”松香也不迟疑，抬腿立刻跳下马车，直奔卤肉店。

红雨借着崔洛玉抬起的窗纱往外瞧，“姑娘，你看京都的铺面、街道还真是繁华。”

铺面一家挨着一家，货品琳琅面目，住宅建造的恢弘大气。天启的国都果然不同凡响。

“这份卤肉是我的。”看见有个伸手拿过伙计儿递给她的卤肉，松香当即出言。

裴旭打量说话的女子，穿着丫鬟的衣服，眉眼中等，身形一般，眼睛瞧不出什么神采，用两个词概括。

平常，沉寂。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回答的没有起伏。

排队在张家肉铺买卤肉的人，纷纷停下观看热闹。

没想到在京都地界，有人和裴家公子杠上。

“他是定国侯府上的独子，你招惹不起，不要给你主子惹麻烦，给自己招来祸事。”一个好心的妇人出言善意提醒。

“哦，谢谢。”跟那位妇人道了谢，松香冲着裴旭伸手，“到我了，钱我付了。”

伙计儿站在那儿，一时有些为难，“姑娘，您看，这份裴公子拿了，你就给他，下一份好了，我马上给你补上，你看行吗？”

按道理说，队伍排到这位姑娘，卤肉应该给她，可裴家公子既然拿了，他们也不能抢回来。

钱她付的，队伍也排到她了，肉就是她的。

姑娘说，有人欺负上门，打回去，没商量。

事情想定，松香不在犹豫，伸手欲夺回卤肉，裴旭怎会让她得逞，侧身闪过。

松香也不迟疑，立即出手回击，抓住裴旭手腕，用力怂拽，

裴旭上身前倾，左脚蹬住地面借力，后退。

“吆喝，还真有不将他裴旭放下眼里的，一块卤肉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和他抢。”裴旭心中讶然，

翻身躲过踢来的一腿，回手一拳袭向松香面门，出手狠厉，不留情面。

松香侧头躲过，俯身冲着裴旭左心肋骨一拳。

眨眼间交手数十招，最后裴旭一拳打空，松香借机夺过卤肉，横起一脚，将裴旭踹出数米，跌落在地。

拿着那份卤肉，几息间飞身数十丈，向远处掠去。

裴旭拍拍身上的尘土起身，卤肉也不买了，提身追赶，他倒想看看，是谁家的奴才，敢打他裴旭。

两人瞬间没了踪影，铺子前面排队的人才反应过来，炸开了锅。

互相问：“刚刚配人踹到地上的，是裴家公子吧。”他们有些不敢相信，感觉很不真实。

裴家公子被人一脚踹到了地上，出手的还是一个丫鬟。

真是难以置信。

松香拿着卤肉回来，崔洛玉坐在酒楼的雅间点完饭菜。

“怎么去了这么久。”红雨问，她刚刚在车里望着队伍，排的不长啊。

“遇到一个插队的，出手来抢，说是定国候的独子。”松香简明扼要复述。

“定国候裴家独子，裴旭，据说为人出了名的霸道，他插队出手抢东西，不难理解，”红雨说，他们到京都没多久，不止一处听侯府的人提起这个人，皆是一些专横之事。

“不用多想，裴家，我爹是不怕的，他要是知道你打了裴怀远的儿子，会很高兴，兴许还会嘉奖你呢。”崔洛玉安抚。

敢抢她的东西，欺负她的人就要做好挨打的准备。

更何况，她可知道，他爹很看不上那个裴大人。

“人跟过来了，就在外面。”竹香道。

“不用管他，他要是敢进来，不用客气。”崔洛玉沉吟

其他几人没有意见。

红雨想张嘴劝解，后来住嘴没说。

崔洛玉根本不当一回事，跟身边的丫鬟调侃，“听我娘说，聚缘楼的饭菜不错，是京都一绝，不知道有没有说的那么好吃。”

“奴婢听扫院子的粗使丫鬟说，聚缘楼的厨子和宫里的御厨有的一比，手艺极佳。”红雨回道。

楼下大堂的裴公子，可不是和她们一样云淡风轻，简直称得上乌云密布。

他裴旭，在京都地界从来没有跌这么大的份儿。

居然当街被你个丫鬟给打了。

裴旭在大厅扫了一圈没有，便招来酒楼打杂的小二，捏紧拳头，强忍着怒气问话，“刚刚进来穿青色衣服的丫鬟看见去哪了？”

“裴公子，这个我不能说。”

“说还是不说。”裴旭背在身后的手，捏着拳头，紧咬着牙关，声音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天字三号浩雪雅间。”看着裴公子满是寒霜的脸色，小二不敢隐瞒。

“知不知道，是哪个府的。”

“来时候的马车，打着宣平侯府崔家的标记。”小二回话。

“来的都是什么人，你可认识。”

“两位主子都是女客，戴着幂蓠，小的不清楚是崔府哪位姑娘。”

小二事情说完，小二偷偷观察裴旭的神色，小二探着询问。“裴公子可还有事？”

人问清楚，裴旭神色有些缓和，给了打赏，挥了挥手，小二了明，识相地退下。

剩下的是两个侯府的事情，不是他一个跑堂能掺和的。

裴旭气息微缓，曲手抖落一下衣摆，抬腿上楼。

他倒要看看，宣平侯府哪个主子，养出这样胆大包天的奴才。

楼下的食客倒是看出裴旭进来的时候，神色不对，可没有哪个敢上来打听，怕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