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战栗都市

脚下有些湿滑，是水吗？

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仿佛连血液都被冻结了。

空气中带有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周围一片漆黑。

什么声音?

像是有人在低语。

下意识的往前踏出还以为发了结果存草稿箱了一步，华利夫像是刚从一个长久的梦中醒来。

“我在哪?”周围的黑暗如同吞噬光明的黑洞，看不到手指，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肌肤贴合着如水的液体，从口鼻倒灌进来。

有些进入胃袋，有些进入肺部。

可是为什么不觉得呛口?

呼吸依旧顺畅?

华利夫踏步向前，面前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丝光亮，它没有规律的散漫在地面上。有海藻，还有那死去的珊瑚骨架，已经看不出原貌的海鱼死尸。

“我是在海中吗？”但是没有那种咸咸的味道，甚至和陆地上感觉没什么不同。

但是周围的场景又无比的符合深海的场景。

没有阳光，生物接近绝迹。

走向前去，在那荧光与海藻与珊瑚与海鱼死尸下，黑暗中模糊不清的却又展示了它大概的面貌。

那是一座城市！在海中的城市。

沉浸在深海里，四周的黑暗像是它投射出来的巨大阴影。

喃喃的低语愈发的清晰。

可是每当华利夫想要静下来心来去认真的听，那个声音就会消失。

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当华利夫放弃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华利夫和深海城市之间的距离不断减少，华利夫每踏出一步，下一秒身体就会出现在百米之外。

那个低语也越发的清晰，但还是无法听清楚，像是一只惹人厌烦的飞虫钻进了脑壳，令人烦躁，抓狂。

终于华利夫走到了这座无法以言语表达的壮阔城市，那惹人厌烦的声音反而消失了。

只有走近它才能感觉到它的壮阔与伟大，但是它已经“死去”了，尽管它曾经容纳了太多太多的繁荣，但此刻的它。

沉浸在海底，成为了各种深海生物的温床。

往日的繁荣不在，围绕着巨大都市的精美的浮雕爬满了葵类的躯壳，原本平整光滑的墙壁此刻也在时间的长河中被侵蚀的坑坑洼洼。

耸起的高塔建筑倒塌，一大片的低矮建筑被砸碎，飞溅出的石块又将周围的建筑墙壁打裂。

但是这座城市没有死尸，任何一个地方都找不到一具骷髅，或许是逃走了。

或许是成了浮尸，或许是被鱼虾蚕食，或许早已腐朽的无法被观察到了。

大都市开始剧烈的晃动，掀起水波，大片的土壤被掀起，宛如蛛网般蔓延的荧光，被撕扯断裂。

高塔倒塌，民居崩裂，在黯淡的荧光下，巨大的阴影升起从中央升起。

四周的液体掀起波涛，漩涡。

“群星闪耀！”

那个一直模糊不清的低语突然响起，此刻却无比清晰。

巨大的阴影展开，它站立在倒塌的都市之上，在那黯淡的荧光中。

“群星闪耀！”

“呼。”

温暖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射进来，洒在地面上像是铺了一层金地板。

一些阳光扑面而来，让华利夫的眼睛有些刺痛。

安妮蜷缩着身体像只小猫般依偎在华利夫身边，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大概是是做了一个好梦？

金色的卷发因为阳光而微微闪耀。

华利夫的呼吸逐渐稳定下来，心脏犹自突突的跳的飞快，仿佛要飞出胸腔。

衣服湿哒哒的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华利夫伸手将额头上的汗水擦去。

“安妮，我做了一些鸡胸肉三明治和橙汁，你想吃吗？”梅丽莎推开门，手里拎着一个金属饭盒和一个水瓶。

看见华利夫醒来顿时喜不自胜:“神明保佑，你醒了。”

“大概吧。”华利夫面色苍白，笑起来看着十分勉强，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人捅了自己两刀，一刀心脏，一刀颈部。

华利夫伸出手想要摸自己的颈部怀里却钻进来一个温暖的小家伙。

小安妮仰着头，瓷娃娃般的脸蛋上带有清晰可见的泪痕。

眼眶中噙满了泪水，一双漂亮的灰褐色大眼睛看起来雾蒙蒙的惹人生怜。

“爸爸。”安妮将头放在华利夫的胸口，声音哽咽:“安妮还以为爸爸不要安妮了。”

华利夫看着怀中抽泣的安妮，用手轻拍安妮安慰道:“爸爸怎么会抛弃掉他最爱的小安妮呢？小安妮不要哭了，哭的样子很丑。”

安妮抬起头，眼泪还在顺着面孔流下，但是看的出来安妮很努力的在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安妮不哭了，那爸爸能陪安妮吗？再也不要丢下安妮了。”

华利夫伸手将安妮眼角的泪珠擦去:“爸爸答应你。”

“嗯。”

安妮伸出小手:“安妮和爸爸拉钩。”

华利夫哑然失笑，伸出大手:“好。”

“好了安妮，不要烦你爸爸了，你爸爸刚醒来，需要休息。”梅丽莎摸摸安妮的头。

安妮点点头坐在一旁不在说话。

“想吃点什么的，我听人说刚醒来的人，不能吃油腻的，最好吃流食，燕麦粥怎么样？”

“我睡了多久。”华利夫摇摇头表示自己现在不是那么想吃东西。

“三天了，你刚送过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把我和安妮吓坏了。”梅丽莎抚着胸口显然心有余悸。

“医生说你没有当场……”似乎是意识到了安妮在这里梅丽莎没有继续说下去:“总之感谢神明保佑，不过饭还是要吃的，我去咨询下医生，吃饭才能更好的复原。”

华利夫点点头没有再反驳，此刻他身上的汗水已经消散大半但是却带有一股怪味，像是海腥味，带着一股子臭味。

梅丽莎推门离开了，安妮拿着鸡胸三明治和橙汁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以为梅丽莎的交代，安妮并没有让华利夫吃。

华利夫检查了下脖颈，很光滑，没有伤疤的触感，但是照镜子或者让别人看才能确认。

但是胸口可以看到，来这里不到一星期，“扎心”扎了两次。

真的一言难尽，胸前没有留下疤痕，但是微微发红，想来脖颈上应该也是这样。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没有任何一个人心脏被刺穿，颈动脉与气管被割裂的人还能这样子活下来。

更别提甚至没有伤痕。

从那个法阵中醒来的时候，华利夫还认为自己身体的复原是穿越带来的。

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

推理犯了大错，床头柜放着一柄水果刀，华利夫拿起水果刀，趁着安妮走神的时候轻轻的在指间划了一个伤口。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速的复原，和普通的伤口恢复速度一样。

因为伤口不大，很快的就形成了血痂。

扣掉以后还会流血。

“爸爸你怎么了？手指流血了。”小安妮赶忙放下手中的鸡胸肉三明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手帕给华利夫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安妮打得结真漂亮。”华利夫赞叹道。

安妮羞红了脸，没有说话低头继续吃三明治。

看起来并不是自己身体复原速度加快了。

华利夫看着手上漂亮的蝴蝶结，小伤口的恢复速度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回想起来，两次的快速恢复，都是致命伤。

难道是致命伤才能快速恢复？

或者是……

复生！

彻底死亡之后复生？

但是为什么原本的华利夫没有复生？

这个能力听起来很bug，但是实际上好像除了送死做不了别的什么？

那么那个神秘人是否知道自己复生了？

或许应该趁着这个机会马上逃走。

华利夫心事重重，这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梅丽莎提着金属饭盒:“我给你做了燕麦粥，怕你吃起来没味道我给你加了蔬菜和水果。”

“谢谢。”华利夫想要接粥但是被梅丽莎躲开了。

“你刚刚醒来，还是我来喂你吧。”梅丽莎面带微笑。

“这个。”华利夫有些为难，他还是不大习惯被人照顾，不过掿不过梅丽莎还是乖乖的张嘴了。

“那个，梅丽莎。”华利夫咀嚼两下将炖成烂糊糊的粥喝下含糊不清的说:“我有些事想对你说。”

“你的记忆恢复了，还是看到昨天那个袭击你的人了？”梅丽莎面带喜色。

华利夫摇头看了看安妮，安妮正在看一本图画书于是华利夫低声道:“是另外的一件事，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为什么，”梅丽莎面带疑惑:“我们的酒馆已经开始大笔盈利了。”

沉思良久华利夫还是说了。

“昨天袭击我的那个很可能是教授我炼金术的人，他想要杀人灭口。”

“什么？”梅丽莎惊骇的张大了嘴。

“我们应该趁着他没有发现我没死的情况下马上离开这里。”华利夫继续说道。

“可是医生已经知道你醒了。”梅丽莎哀伤的说。

华利夫愣了一点，随后自嘲似的笑笑:“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记住我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冲我来的。”

“**粗话！”梅丽莎骂了一句。

安妮闻言仰起脸小大人似的训斥道:“姑姑，说脏话是不对的。”

梅丽莎点点头笑道:“姑姑知道了。”

安妮这才心满意足的去看图画书。

梅丽莎扭过头擦拭着眼眶的泪水:“我们该怎么办？”

还是晚了，如果自己醒来的第一瞬间就说出来说不定还能逃走，可是自己已经告诉梅丽莎自己的猜测，那么就把梅丽莎拉进来了。

怎么样能让梅丽莎和安妮平安离开呢？

华利夫想了想笑道:“我留下，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