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只怪物狗。
夜阳甚至百分之一百确定这就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
只不过可惜的是,那只怪物狗的记忆依旧存留在夜阳的脑海当中。
这也让他明确的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
这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充满了未知,并且“悬疑”的世界。
至少,那只怪物狗,就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原本的世界当中。
就在夜阳站在屋内还在缅怀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辨别出,这手机铃声是属于自己那台手机的。
不过此刻他知道自己身上并没有揣着手机,毕竟之前他就已经将全身上下都翻了一遍,除了那串钥匙之外什么都没有,在这个离开手机就会死的年代,竟然没带手机,这让夜阳着实也是有些不解。
下意识的走到自己的房间,从熟悉的地方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字——妈妈。
是这个世界的妈妈,是这个世界当中自己的妈妈,不是自己原本世界当中的妈妈。
像是绕口令一样,夜阳不断的警醒着自己。
他伸出手指想要点击在屏幕上,却有些迟疑。
就像害怕开门的人不是自己熟悉的人一样,他此刻也害怕接听后对面传来的声音也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声音。
但是很快他就从纠结当中走了出来。
不管如何,他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不管这个世界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他都要面对。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于是夜阳点下了接听键。
有着些许紧张的用微微沙哑的嗓音冲着手机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字:“喂?”
“把我在晾台晒的被子拾一下,现在就拾,一会你别忘了。”
一道熟悉的,一听就是中年妇女的声调从手机中传了出来,语气普通,仿佛在家长里短一般对着电话这头的夜阳说着话。
一时间,夜阳凝噎了。
一定是自己变的矫情了,多大点的事情,竟然有想哭的冲动?
“喂?喂?听到没有?说话!”电话那头催促着,丝毫没有发现电话这头夜阳的不对劲。
“嗯,我知道了。”夜阳低沉着语气,尽量压制住了自己那莫名的情绪,回了一声,随后便直接挂掉了电话。
是妈妈的声音,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语调,语气,全部都是一模一样,夜阳放下手机,手微微有些颤抖。
其实从夜阳死亡到他重生一共也只不过是过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但是对于夜阳来说这很短的一段时间,却造就了不同的自己,对自己的人生轨迹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短短的一瞬间的事情,对于夜阳来说就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
他原本在得知自己死亡的那一刻,早已经做好了再也见不到亲人的准备,但是真的当你死而复生,面对着那些熟悉的,亦或者不是自己熟悉的人的时候,你会发现,原本那些被自己隐藏起来的感情彻底的爆发出来了。
即使你很清楚的知道他们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们了,而你也不是原来的你了。
但是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声音,甚至连周围的环境都是一样的,即使夜阳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不是那个世界,这些人也不是那些人。但却依旧抵挡不住心中那片柔软。
此时此刻的夜阳就像是离家多年的游子,突然回到了家乡一般,那种思念之情,可能说出来有些矫情,但是一旦真正体会过后你才会发现,往往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不知道原因,不知道结果,你只知道,泪水已经溢满了你的眼眶。
他们就像是毫无军纪的士兵一样,完全不顾将领的指挥,前仆后继的从眼眶之上跳下,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
于是夜阳一边忍不住的抹着眼泪,一边拍着自己的脑袋,一边骂着自己矫情,一边穿过逼仄的房间廊道,朝着晾台走去。
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中,站在阳台的长条木凳上,打开窗户,将晾在外面的被褥上的夹子一个个拿下来,两手一抄,从窗户外的架子上将被褥给抱了起来。
抱着被子拉过不是那么宽阔的窗户,被子的一头耷拉在窗框边缘,随着夜阳的拉扯,不断的摩擦。
将被褥拉过窗户的夜阳奋力的抖了抖被褥上的灰尘,用手拍了拍。
透过阳光,一阵阵尘埃在阳光的照射下无处遁藏。
抬手挥了挥面前的灰尘,继续抖着被子。
其实鼻子并感觉不到这些灰尘的存在,但眼睛看得到还是会有一种一呼吸就会将所有灰尘都吸入肺中的感觉。
最后,被子收好了,滑落的泪水也已经干枯了,夜阳的心情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就像是所有不听话的士兵都已经被就地执行了死刑,杀鸡儆猴,再也没有一个士兵胆敢违抗将领的命令,整齐划一,集结完毕,听党指挥,能打胜仗。
夜阳此刻的感觉就像是看过了一场感人的电影一样,当电影落幕,当演员的序列表升起,你知道,你要从那个感人肺腑的世界当中离开了,挥掉自己的眼泪,平复自己的心情,因为那个世界不是你的世界,你还需要调整好心情,在你自己的世界当中生活,还需要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夜阳的泪水就像是在和上个世界做个告别一样,他知道,这辈子都回不去了,都要在这个相同的却又不同的世界当中度过余生。
该忘掉的人就忘掉吧,该模糊的记忆就模糊吧,路还很长,还需要他继续向前迈步。
往事云烟都已经消散不见。
此刻的夜阳还是夜阳,此刻的夜阳不是夜阳。
他是夜阳,但不是以前的夜阳,是现在的夜阳。
从这一刻起,夜阳就是夜阳,夜阳还是夜阳,夜阳一直都是夜阳。
世界或许也还是那一个世界。
“来吧,让我们拥抱新世界吧!”
“哈!”
夜阳忍不住的高声怒喝了一声,似乎是要将自己心中所有压抑的东西全部抒发出来。
等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再也没有了一丝愁容。
仿佛一切都已经风轻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