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德勒姆在清晨被冻醒,他僵硬的躺在一个山洞之中,山洞很小,他的膝盖蜷曲在胸前,已经麻木。
夜晚真是难熬,要是随便找个地方躺下,他真怕自己会被野兽当作尸体啃掉。
所以他蜷缩进了这个小山洞,一来为了安全,二来,为了让自己的体温没那么快被流矢。
索德勒姆在狭小的洞穴中扭动,把自己的身体挪出了出来,然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晒着太阳,他需要活活血,恢复僵直的四肢。
天青如洗,阳光照耀。索德勒姆迎面太阳,紧闭刺痛的双眼。
躺了一会,他开始起身赶路,这是一条两边陡峭,长满郁郁葱葱的松针和灌木,远处几座高山环绕着这条溪谷,灰黑色的峰峦异常险峻。
“铜柱部族的大好河山呀,难怪他们能不断壮大,成为撒瑞恩首屈一指的大部族。”索德勒姆感慨道。
回想起雷火部族,那里贫瘠、荒蛮,每年为一点点猎场争夺得你死我活,而部族觉醒血脉的枯竭,使得部族的实力每况愈下。
恶性循环,渐渐消失,这果真是撒瑞恩的特色呀。
他依稀记起了史书中记载的那些故事,历史上的撒瑞恩,无数部族竞相发展,血脉天赋五花八门,真可谓百家争鸣。
而现在,他们一个个都消失在了历史之中,只留下一些苟延残喘的部族,还要渐渐消失。
“真奇怪,关了那么久,怎么还多愁善感起来了呢?”索德勒姆自我嘲弄道。
过去的他从来不会想这些问题,直到他被达卡司勒姆陷害,流放,他带着亲信一直往南走,进入了铜柱部族的地盘。
不,是陷阱。
他们全死了,他的亲人,他的部众,他的战马,只剩下他。
想到这些,让索德勒姆郁郁寡欢起来。
沿着山崖小路,索德勒姆一直攀登到了半山腰,或许这是最后一座了,这里的河水水势偏缓,上方应该就是高原了。
索德勒姆用他非常匮乏的想象力想象了一下。山的那边应该是起伏的丘陵,地势渐渐平缓,然后是一望无际的草场,就是他被抓获的那一片,那样他应该还认得回家的路。
如果,他没有被再次抓获的话。
傍晚时分,他下了山了,进入了一片低缓的丘陵,如他想象的一样,暂时一样。
他早已饥肠辘辘,那两片肉山早就被他吃完,毕竟他已经许久没有真正填饱肚子了。
他安静的蹲在一方水洼旁的灌木从中,纹丝不动。他能感觉到风声,树叶哗哗的响动声,昆虫窸窸窣窣的爬行,小松鼠四处奔逃,还有一个声音。
他等待许久。
那是一只小鹿,他看来口渴了,又极为警觉,踟蹰的靠近水洼,毕竟掠食者都很喜欢在水源处埋伏。
它今天的运气很不好,索德勒姆很擅长伪装和埋伏。
索德勒姆目光死死的锁定小鹿,周围的声音渐渐消失,石油涓细的水流慢慢汇入水洼地,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索德勒姆和他的下一顿美餐。
他确定它足够靠近,也不管脚下多么痛了,索德勒姆直接一跃而起,扑倒了小鹿。
小鹿顿时一阵挣扎,四脚乱踢,却挣不脱他强壮的身体,索德勒姆一刀刺入它的脖子,割开了他的喉咙。
热血喷涌而出,流过索德勒姆的双手,淌入地上的水洼之中。
看来今晚有口福了,烤鹿肉的滋味,多少年没有品尝了?
他记得小时候还和爷爷一起猎杀过鹿,不过后来,随着他长大,他再也没有见过雷火部族的领地上有鹿出现。
茂密的林间,生火应该不会被发现吧,索德勒姆如此宽慰自己,鹿尸在旁,谁也别想阻止他生火,连死亡也不行。
生火对索德勒姆来说是极为简单的事情,作为一名雷火部族的血脉觉醒者,他可以召唤火焰战斗,而作为戴尔勒姆的后人,他还可以召唤火灵。
火灵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可以召唤它们,他的父亲也可以,他的爷爷也可以。
火灵会说话,不过说的是古撒瑞恩语,现在早就不流行了。
火焰升起,索德勒姆凑近了一些,一边靠着鹿肉,一边念念有词,他说的是召唤咒语,也是古撒瑞恩语。
本来召唤火灵是需要一些仪式感的,至少也要沐浴请香,可他现在这么狼狈,还是不顾那么多了。
火灵知道一些事情,他可以寻求它们的指引,虽然它们的指引一向没用,但有人说说话,也是很不错的。
索德勒姆念完咒语,然后自顾烤着肉,过了好一阵子,火焰突然迅猛了起来,然后从中分离出两团,悄无声息的化作了人型,只是尺寸比一般人小了大半截。
“天怒者的传人。”第一个说道。
“顽固的猎狮者。”第二个说道。
“我的火堆恭候多时了。”索德勒姆说。
火灵学着他,蹲坐在地上,好奇的看着火焰中翻滚的鹿肉。
“想吃吗?管够。”索德勒姆说,“只有你们俩?”
索德勒姆觉得奇怪,他一向认为火灵没什么用,既没有什么战斗力,你说它们多有智慧吧,也不见得,所以他几乎不召唤它们。
上一次召唤,是在父亲教授他咒语的时候,他一下子召出了七个。
火灵说话了,“天怒者的血脉在枯竭,能够听从你召唤的火灵会越来越少,或许再过几年,连我们也将沉寂了,届时我们将再也无法接受你的召唤。”
“听上去挺让人难过的。”索德勒姆说,但丝毫没有悲伤的语气,“跟我说说世上的新鲜事吧。”
“我们听说一个人掉进了别人的陷阱,从秋天一直囚禁到了冬天。”第一个火灵说。
“然后他跑了,掉下了悬崖,又被河水冲上了岸,幸免于难。”第二个火灵说。
“听说他偷了别人的衣服,鬼鬼祟祟的穿越群山,一路往北去了。”第一个火灵接着说,“显然,我们是不会相信这样的传闻的。”
“你们果然非常智慧。”索德勒姆夸道,放下了刀子。
“巴图鲁卡萨正在备战。”第一个火灵说道。
“他不是一向如此么,这一次又是对谁呢?对我?还是枯木部族,或者对南方的莱斯特人?”索德勒姆自以为很了解他似的。
“他现在有了新的帮手,看不透的帮手。”第二个火灵补充道。
“难道铜柱部族出现了比扎伊卡萨更厉害的觉醒者?”索德勒姆眉头一皱,“还有吗?”
“还有……”第一个火灵吱唔了一下。
“但说无妨。”索德勒姆凶道。
“雷火城寨已经被攻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