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康与众人途经廊坊、沧州,过了黄河,来到泰安地界。一路上走走停停,只因天气原因,外加行走官道,是以所需时日较长,此间已是六月,陆远客见天色已晚,便说道:“前方有一饭馆,我等前去歇歇脚,看着天色阴沉,想必又有大雨将至,此时不宜赶路。”
于康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前方一家旅馆,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这便去投店。”
那一日三人回去之时,直叫于仁举惊奇不已,同时压在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于康也向于仁举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只因担心于仁举年轻,一时头脑发热,坏了大事。而其武功又较差,是以有所相瞒。
于仁举听得此话心中虽是有些不大舒服,但到底还是少年心性。看见父亲没事,而爷爷又已出了京城,过了两日也就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他本是喜动之人,而与那癫和尚,酒疯子以及林秋晨四人一起,那可是当真热闹了。唯有清灵子与于康二人,但求清净,不与其闹腾。他们商定,到了泰安地界,便分道扬镳,陆远客与慧能先去少林,再去武当,告知当日所遇武当之人。
一行人来到饭馆,于仁举抬眼望去只见饭馆上书“晓楼”二字。正欲进去询问,却见晓楼外停着五辆镖车,镖车上均插着一面旗帜,旗帜为红底银边黑字,上书“振天”二字。而晓楼里面早已是人满为患,二三十来人,原来另有一对人马先行进了店。
里面吃饭的人见有人来了,便纷纷向外面看了过来。这时只见一位四十来岁,富态可掬的胖子笑脸而出,拱手说道:“几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你便是这家店的老板?”于康问道。
“正是!”那人笑道。
“还有房间么?”
“吃饭是有,可是您看这镖师一共二十多人,小本经营,客房刚好住满。实在是没有房间了!”老板见这些人有的是和尚,有的衣服破烂便如乞丐一般,还有个漂亮女娃。也就于康看上去还算是有钱人模样,这老板经验丰富,见过不少走南闯北的人,知道人不可貌相,是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热情的招呼着。
镖局里的人一听,知道这些人也是过来投店的,也就没有看了,继而又开始吃饭。
于康见此说道:“老板,您看这天色已晚,而且很有可能要下大雨。我们只需避一避雨,不需要房间,只需在大堂凑合一晚,明日一早,我们便走。”说完便拿出一锭银子给了老板。
那老板嘿嘿一笑道:“好说好说!晚上可能有大雨,我这便吩咐小二将马车拉进旁边的竹棚里面,那里也很宽敞,如果诸位不嫌弃,便在那里用餐也行。倘若诸位等得了,那便先稍后一会儿,待那几位客官吃完,我等收捡……”
于仁举伸手一拦,说道:“不必了!我们只需有片瓦遮身即可,这便去吧!”
老板一听欢喜的不得了,连忙为众人领路。绕过晓楼,只见一个长约三丈宽约三丈的绿竹棚,棚顶铺着厚厚的稻草,棚里干净整洁。看着于康未有其他脸色,老板眼珠一转,嘿嘿一笑道:“几位可还满意?”
于康点了点头,将马车牵了进去,那老板连忙回去搬来一个大桌与六只凳子。众人分别坐下点了菜,要了些酒。因有少林高僧在此,这才只是点的素菜。老板这才笑呵呵的准备去了。
待酒菜均备好,小二拿来碗筷分予众人,不一会,众人如风卷残云一般,将酒菜吃的干净。虽是素菜,却是没有打扰于仁举、陆远客与林秋晨三人吃酒的雅兴。
刚放下碗筷,只见一人高高瘦瘦,络腮胡须,身着灰色长衫,年纪四十三四的中年汉子出现在众人眼前。那人拱手抱拳道:“在下振天镖局总镖头柯洪亮,可否与诸位商量一点事情?”
于康抱拳回了一礼,伸手做请状道:“何事?”
柯洪亮说道:“此次柯某所走之镖,不能见水,是以希望将镖车放在此处避避雨。还望诸位通融一二,柯某在此感激不尽。”
“好说,我等只是路过此地,今晚便在晓楼大堂将就一晚便是,此处你们尽管用。”于康说道。
“如此便多谢诸位了!”柯洪亮再次抱拳称谢,于康对其抱了抱拳还礼。不多时只见那柯洪亮带着手下将桌椅撤走,吩咐了几句手下,便与于康一众人回了晓楼大堂。
于康进去之后,发现大堂早已收拾的干干净净。他打开大堂侧窗,只见镖局众人已将镖车整齐放在竹棚里面,而后留下四人驻守竹棚。其余众人进了晓楼,这便上了二楼客房。不多时,只见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惊雷炸响,顷刻间雨水如黄豆一般大小,急急落下,直将周围树叶打的乱响。
陆远客随意选了一张桌子坐下叫道:“老板,来几坛好酒!”
“来啦!”说完只见小二哥来回两趟,拿了四坛好酒过来。
慧能见此连忙坐于旁边说道:“疯子啊,上一次遇见那武当高手,到底是何人,你还一直未说呢?刚好今日大伙没地方睡觉,这便说与大家听听,如何?”
清灵子见师叔坐于一旁,便站于其身后,林秋晨见此也是与清灵子并排而立。于仁举见此嘿嘿一笑,也不说话,径直坐向陆远客对面,而后对着于康叫道:“老爹,别看了,过来听故事啊!”
于康看着窗外,回头一看,眉头微皱,低声喝道:“没大没小的,长辈坐着,哪有你坐着的份儿,还不快快起来?”于仁举听得此话,嘴一瘪,正欲起身。慧能伸手将其一按道:“坐下,别听你爹的!你看这个和尚和他师父一样,当真没劲,一点也不好玩。你可别学他们,要不然,老了该后悔了?”他口中所指正是清灵子与慧妙二人。
于仁举嘿嘿一笑,也不起身,说道:“大师说的好!”
于康见此白了于仁举一眼,说道:“今日有前辈给你说话,若是他日你再这般,休要怪我动手打你!”
于仁举知道老爹知礼法,听得此话缩了缩脖子,说道:“知道了,老爹!”
慧能眉头一紧,看着于仁举笑了笑,指其身后的清灵子说道:“你爹跟他一样没劲!”
陆远客抬起酒坛,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嘴里说道:“痛快!”他放下酒坛,说道:“诸位可知我丐帮有两样威震武林的绝技?”
听得此话,众人一惊,均是不知陆远客所说何意?只是听其问道丐帮绝技,却均是未有所闻,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其一莫不是你陆长老的七星神拳么?江湖上诸多好汉纷纷称赞此套拳法厉害非常。”于仁举说道。
陆远客闻得苦笑一声,正欲说话,只见那柯洪亮提着两坛酒水一边向众人走去,嘴里一边说道:“想不到阁下便是丐帮陆老前辈,失敬!”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此人便是镖局镖头,当下均是抱拳还礼,唯独陆远客却是未有所动作。柯洪亮放下酒,拱手继续说道:“方才多有打扰,特为诸位备了两坛美酒,还望各位不要推迟才好。”
于仁举抱拳道:“如此便多谢柯镖头的好意了!”
柯洪亮笑道:“哪里哪里,方才听闻陆前辈问道丐帮绝技,柯某不才,略知一二。若是晚辈说得不对,还请陆前辈指正!只是说到这两门神功,晚辈想来,绝学二字要比绝技更为恰当!”
陆远客听得此话,神情闪动,双手微动,有些惊奇的看着柯洪亮,随即自嘲一笑道:“唉!说来只是我丐帮无能人,致使绝技变为绝学。是以江湖上的朋友均是没有听说过,这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你年纪刚才四十出头,竟会知晓我丐帮失传绝学?”
众人听闻柯洪亮说出绝学二字,便已知晓丐帮武学失传之事,只是却不大相信。听得陆远客自己承认了下来,一时间虽是惊奇这柯洪亮是如何知晓丐帮此等大事,然众人更加好奇的似乎是那两门绝学。
柯洪亮说道:“晚辈能得知此事,亦是缘份。相传丐帮有两大绝学,一为天下至刚掌法降龙十八掌,此掌法可谓天下无双。一为三十六路打狗棒法。此两项绝技在宋朝年间威震江湖武林,可惜至宋朝以后,丐帮之中便再无人能练就这两门神功。即便是练了,终究是不得要领,习不全此两门神功。是以武林中已有一百多年未有出现过这两门神功了!江湖朋友不知,并不稀奇!”
听得此话,众人无不对这个镖头高看了几眼,只是对于这两门神功更为好奇。陆远客当即问道:“那你又是何缘分,竟能得知此事?”
柯洪亮回道:“本朝至太祖皇上建立大明王朝以来,江湖上一直还算太平,未有多少风波。可就在五十一年前,也就是永乐五年,江湖上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当年的天震镖局上上下下满门一百三十三人,无论男女老少,均被人所杀。”
听得此话,众人目光之中无不露出惊讶之色。“阿弥陀佛!”只见慧能与清灵子双手合十,低头口念佛号。而陆远客更是双眼紧盯着柯洪亮,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柯洪亮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拉开凳子坐在陆远客的身旁,当即回头喝道:“小二哥,拿几只大碗过来!”
“好嘞!”不多时,便已将碗送了过来。于仁举见柯洪亮将酒坛打开,霎时间便只闻到酒香扑鼻,直叫陆远客,林秋晨面露馋嘴之相。“十年的女儿红,本是打算押完镖与众兄弟尝尝鲜,此次见诸位豪迈,这便拿出来还请各位品尝。”
林秋晨一个箭步上前,欲伸手拿碗。陆远客眼疾手快,就在其右手刚要伸到酒坛边时,屈指一弹,直将林秋晨右手手腕弹开。继而拿过酒坛,倒了满满一碗。林秋晨直感右手刹那间有些麻木,却是没有疼痛之感,立时便好了。她深感对方武功高强,可还是微微有些恼怒。便在此时,慧能便盛了一碗酒,递给林秋晨。林秋晨嘿嘿一笑,连忙接过,并满口道谢。清灵子见此,微微摇了摇头。柯洪亮转头看向于康问道:“你不来点么?”于康摇了摇头说道:“酒是好酒,只是今晚雷雨交加,我还要看好我的马车,不宜饮酒。柯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那人点头示意,转而看向于仁举说道:“你呢?”
“小子嘴巴不太好命,喝不了好酒,还是喝这个来的自在一点。”于仁举回道。
柯洪亮也不在意,他给自己倒了一碗,举起来一饮而尽,接着说道:“好酒!”而后又连喝两碗。
随即长叹一声,说道:“五十一年前,那时候我还未有出世,武当山下有一叫房县的地方,县城里有一个镖局,镖局唤作天震镖局,当时的镖头名声响亮,江湖人称‘赛关羽’何以茗!只因其耍一柄大关刀,为人颇为热肠,讲义气,救急于难,因此颇为江湖好汉敬重,一些山头绿林好汉听闻天震二字,均会给些薄面,不会动镖。”
说到此处,那柯洪亮不经意间面露得意之色。于仁举就坐在其身旁,看其面色,眉头微微皱了皱。
“八月初三这一天,武当掌门清虚道长带领三个徒弟亲自登门拜访,说的便是有关丐帮两大绝技之事。赛关羽之前是见过清虚道长的,知道其武功甚高,可是此次相见,却是看其面相隐隐有病态,作为此间主人,又是晚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多问,当下便请四人进了屋,五人分宾主坐下,镖头吩咐下人上了茶,便让人退下。”
“只听清虚道长说道:‘此次前来便是有一桩生意交付于何总镖头?’何以茗微微一笑道:‘不知是何生意?’说完只见清虚道长拿出一个铁盒,随即交给了何以茗。何以茗打开一看,只见铁盒里面装有两本武功秘籍!”
“那两本武功秘籍便是降龙十八掌与打狗棒法么?”于仁举问道。
“不错,何总镖头当时有些错愕,不知这两本到底为何物,便问道:‘这是?’清虚道长说道:‘此物乃丐帮两大绝学,一为降龙十八掌法,另一本为三十六路打狗棒法。前些时日,丐帮帮主冯剑侠因被人追杀,逃到我武当避难,当时已是性命垂危,便将此物交给贫道,让贫道代为管理。择一时日,归还丐帮。’何以茗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清虚道长这不是在和晚辈开玩笑么?’清虚道长问道:‘此话怎讲?’”
“对呀,既然有人送生意上门,为何要说是玩笑话?”林秋晨问道。
“你武功厉害,想不到头脑这般简单!”于仁举心里暗笑一声,道:“若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中有一门绝技流落江湖,试想一下,又会在武林生出多少腥风血雨来。这一趟镖便是一个烫手山芋,即便当时天震镖局在江湖上地位如何高,名声如何响亮,却是敌不过人心贪婪的。”
听得此话众人均是看向这个未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心中无不伸出大拇指。
“嘿嘿,别看我,我自小便出生在官家,是以见过许多事。后来我爷爷告诉我,他说这便是人性,那时我才知晓,人性当真难分。退一万步来说,这又不是几千万两白银,哪里会要一个镖局出动?更何况我祖师爷当时不是还有三位徒弟么?为何又会亲自来镖局一趟,当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柯洪亮看了他一眼,目光之中虽有赞赏之意,但更多的便是厌恶之情,说道:“你是武当弟子?”于仁举点了点头说道:“武当派当代第三代弟子,于仁举!清虚道长乃是我武当掌教玄玉道长的师祖。”
“你便是于仁举?前些时日江湖上均在说聚义小楼,怒杀恶霸之事,当真是少年英侠!”柯洪亮不冷不热说道。
“不敢当,当日之事多半是江湖上的朋友所为,而晚辈也只是告知江湖上的朋友真相而已!”于仁举听得这般赞誉,内心高兴也不是愤怒也不是,但终归知道当日并非自己一人之力,是以谦逊一番。
“好,当真后生可畏!”说完敬了于仁举一碗酒,于仁举作为晚辈,连忙起身还礼,也喝了一碗。柯洪亮看着于仁举点了点头说道:“当日何以茗便如你这般想法一样,他回道:‘当今世上,谁人不知武当之名,三位高徒更是名满江湖,不过是几本书而已,又何以需要我天震镖局呢?’何总镖头试着推脱,这时,只见清虚道长让其三位徒弟出去,那三人便起身离去了。”
“这倒是奇怪,清虚道长既然带着三个徒弟而来,又为何不让其三人听完?”慧能问道。“还是说因为此事,所以当时天震镖局满门被杀?”
似乎是听到天震镖局被屠一事,是以柯洪亮神色有些黯然。
这时候只听陆远客说道:“柯总镖头所言与老夫所知,有些异处。至宋朝以来,丐帮之中再也寻不到天资卓越,且品性纯正之人。而这两门绝学其中之一也当真难以学会,更不用说一人身兼两门绝学了!”
“阿弥陀佛!都说少林寺有七十二绝技,可和尚我却终其一生也只学会了一门,便是这一门绝学至今也未有达到一品之境界,武学一道当真是博大精深。”慧能说道。
“原来是少林高僧,失敬!”柯洪亮拱手道。
慧能合十还礼。
陆远客继续说道:“不错,所以一门绝学若要学全,融会贯通,除了坚持不懈的毅力,便是天分也尤其重要。可惜的是这么些年来我丐帮竟无一人有此福源。那一年,冯帮主因在修炼降龙十八掌而不得其法,导致体内伤势颇重。”
“就冯帮主所知,当世唯有少林易筋经可解。只是少林丐帮乃是两大派系,哪里会传授易筋经呢?是以想到了当时被江湖朋友称为‘太极圣手’的清虚道长。此一称号虽是江湖朋友所赠,然确是实至名归,太极二字好懂,便是太极剑太极拳。圣手二字说的便是清虚道长的医术。”
“冯帮主与清虚道长乃是至交好友,而冯帮主也知道自己体内伤势颇重,幸得本帮当时更无要事,是以冯帮主打算见一见老友,下下棋,品品茶,而后交由一件重要之事与清虚道长。”
“可是要学那刘玄德,白帝城托孤?”于仁举呵呵一笑道。
听得此话,陆远客看了一眼于仁举,对其竖起大拇指,心道:“此子妙哉!”
那林秋晨看了于仁举一眼,心道:“这小子虽是武功差了些,不过还是有些聪明的。”
于仁举微觉目光有异,看了过去,当即微微一笑道:“知道你心底在夸我机智!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出个主意,让这个和尚心甘情愿娶了你!”
林秋晨面色一红,微微低下了头,手里碗中的酒也晃动的厉害。于仁举见此,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亦是无不莞尔。这些天在路上,几人均是知晓这个姑娘想嫁于清灵子为妻,是以听得此话,众人也不以为然。倒是那柯洪亮听着却是有些新奇,多看了清灵子与林秋晨几眼。发现若非这个男子是一个和尚,这一对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妙佳人。
这时陆远客继续说道:“不错,可惜的是没有托成。清虚道长不愧圣手之名,第一眼见到冯帮主之时,便已知晓,冯帮主深受重伤。当下便要帮冯帮主疗伤,可是被冯帮主拒绝了。清虚道长知道其中或有隐情,当下将其请到自己房间,二人临近而坐。”
“冯帮主当即说道:‘此次前来会友乃是有两件要事。第一,便是希望留在武当山,与好友下棋品茶。第二便是希望老友答应在下一件事。’清虚道长见其说到第二件事时,面色凝重,当即问道:‘何事?’冯帮主面色一黯,说道:‘如今我已是时日无多,可惜冯某心中有一遗憾,身为丐帮帮主,却是未能将丐帮发扬光大,导致丐帮日渐没落,当真是难辞其咎。丐帮之中有两大绝学,可惜后进无能,终无所成。’”
说道此处,陆远客亦是微微叹了口气道:“清虚道长点了点头说:‘降龙十八掌与打狗棒法,师父他老人家在世时,对我提起过。冯兄可是修炼这两门神功所以导致内伤深重?’冯帮主叹了一声,说道:‘不错,降龙十八掌果真是刚猛无比,我便是只练到第十四掌,却无论如何再也不得精进半分,随着时日渐长,身体再也支持不住,有时手脚麻木,站也站立不住,幸得洛阳有一位医术高超之人相救,才未落得一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听得此话,清虚道长更是有些不解,他问道:‘既如此,贫道给你治疗即可,哪里有什么要紧!’当即伸手去把脉,冯剑侠把手化为剑指,直指而出,清虚道长屈指微微一弹,随即左手直将冯帮主的穴道点住,使其无法动弹。”
“清虚道长当即说道:‘老朋友,对不住了!’说完,便为其把起脉来。本来二人均是当世高手,虽说冯帮主略低一筹,可是冯帮主深受重伤,是以抵挡不住清虚道长之手法。”
“把完脉,清虚道长愁眉紧锁,随即将冯帮主穴道解开。冯帮主苦笑一声道:‘此乃天命,由不得人去对抗!此次前来便是想老友替在下保管这两本武功秘籍,他日若是遇见我丐帮弟子品性纯正且又天资聪颖者,便将这两本秘籍交给他,待其炼成之后,方可接任第二十九代丐帮帮主之位,如若不然,便是害了他人,如冯某一般!’”
“清虚道长听得此话紧压低眉,随即展颜一笑道:‘老友,此举当真多余了!老道有法治你的伤!’冯帮主当即目色一明,随即又黯然而下,他叹道:‘能治我又有何用,偌大的丐帮又由谁来治理?’清虚道长说道:‘待你伤愈,自然由你来打理,将你这两门绝学一代一代传下去。至那时,总会有一两个天纵之才将丐帮发扬光大。’”
“冯帮主听得此话精神为之一振,随即清虚道长便为其配药,调理身体。直至一个月后,清虚道长命其三个徒弟在屋外把关,不许任何人靠近!”
这时于康突然问道:“祖师爷的三个徒弟叫什么?”
陆远客喝了一大口说道:“大师兄叫陈鸿飞,在三个师兄弟里面武功最高,二师兄楚天门,便是如今玄玉道长的师父济心道长,三师妹名为赵灵云,与陈鸿飞乃是夫妻。三人守在屋外,过了许久,听得一声大喝,三人连忙冲了进去,只见师父清虚道长与冯帮主二人双双倒地。”
“又过了许久,冯帮主在客房醒来。见其身上旧伤已然痊愈,当下欣喜若狂。连忙找到清虚道长,只见清虚道长虽是站在自己面前微笑,却是面色苍白,呼吸凝重。冯帮主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清虚道长笑道:‘即便是你不来武当,我也想下山找你喝两杯,我得了重病,已然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所以当你来了之后,我便下定决心要治好你,所以借着调养期间,我便查阅了许多医术典籍,终于找到了解救之法,你本是内伤,我便以内力温养你周身筋脉,借以将体内因练功导致穴位筋脉错乱拥堵之状化解开来,而后再用深厚内你体内瘀血逼出,这便算好了。而之前调养期间,便是给你喝一些固本培元之药,以免外力介入之时,筋脉承受不住,内伤更深。而我即便是不为你疗伤,也不过是只有数月之性命,难不成你让我见死不救,落得一个死不瞑目的下场么?’冯帮主听得此话一时无话,内心感激不已,又住了几日,这便带着两本秘籍回了洛阳丐帮总舵。”
“这么说来,当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啊,既然那两本武功秘籍均被冯帮主带回了丐帮,又哪里还有两本秘籍需要何以茗来保镖?柯镖头说是八月初三,酒疯子,你这个是发生在什么时间?”慧能问道。
“六月到七月之间,那时候我虽年轻,却也是丐帮之中的三袋弟子,武功当时在丐帮弟子之中,也算是出类拔萃,除了性情有些急躁之外,也算得上丐帮中的青年才俊。因此得帮主慧眼,曾将我蒙眼带入一间密室,修习石壁之中的武学招式,招式没学会,倒是心有所悟,从那以后十年来,凭着对石壁上武功的理解,自创了一套七星拳法。后来从帮主口中得知我才知晓,那石壁上所书竟是降龙十八掌,可惜我未有学会!”
“你这叫因祸得福,以你这般天资也学不会,想来这两门神功当真是厉害非凡。”于仁举说道。
陆远客长叹一声,说道:“那以后,帮主过了十二年便去世了,临终遗言,本帮若无人习得这两门神功,将无需再选帮主,密室之所,交由帮中八位长老共同掌管,若有一丐帮弟子得帮中八位长老看中,至那时八位长老将会分别告知自己所知道的一个字,而这些字所组成的便是一句话,一句关于丐帮两大绝学的藏身之所。”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你丐帮已然将武功秘籍藏好,这天震镖局又哪里来的镖可保?柯总镖头,那天震镖局最后又因何故而满门被杀?”于仁举问道。
柯洪亮说道:“你们可知,当日在房间里面,这二人到底商量了什么事?原来当日清虚道长将三个徒弟遣返之后,便将自己命不久矣之事,告知了柯洪亮。柯洪亮当即惊讶不已,连忙问道:‘清虚道长既然已经病重,那便回武当好好安享世上这最后时光即可,又为何来到天震镖局?便是为了归还秘籍,如若有此想法,令徒三人武艺高强,天下皆知,何不要这三人归还?’”
“清虚道长微叹一声道:‘贫道不久将离开人世,只是武当基业不能毁在贫道手中,是以需得在这三人之中选择一最佳弟子来继任掌教。武当掌门,首重心性,是以如今便算做对他们最后一次考核,谁若能过,便由其担任武当掌门。’何以茗问道:‘便是以这两本武功秘籍作为考验么?’清虚道长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何以茗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晚辈有一疑惑,还望前辈解答!’清虚道:‘请问!’何以茗说道:‘他们均是你的徒弟,是何种品性,天资如何,难道作为师父的不知道么?’清虚苦笑一番说道:‘三人性格均有优点缺点,所以这一次便以这两门神功作为诱饵,看其三人会不会动心!贫道早已对其三人说出此等神功之厉害,并且会派遣二徒弟楚天门与你们一同上路护送,还望何总镖头帮贫道一个忙,武当上下无不感激!’”
“‘道长哪里话,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定当不负重望。’清虚道长听得此话,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洛阳方面我已与丐帮帮主冯剑侠打好了招呼,此番一到洛阳,便会有丐帮弟子招呼各位!’‘好!既然道长良苦用心,晚辈又怎可辜负?三日之后,有一批货物刚好要送到洛阳,这便送道长一个顺水人情。’清虚连忙起身,看着何以茗拱手说道:‘既如此,贫道感激不尽!’‘道长客气了!’”
“这做师父的可当真有趣,竟用这个法子来考验徒弟,话说那三人当年均有四十多了吧!”慧能问道。
陆远客说道:“不错,冯帮主私下与我说过。他老人家说清虚道长到底还是偏心啊,希望将掌门之位传于大师兄。可是武当上下更受拥戴的却是楚天门。他既想武当下任掌教品性高远,又想传授给自己喜欢的大徒弟,所以矛盾之下便做出此等决定,当真是良苦用心。”
“为了说服自己,只要这一次陈鸿飞不打这两门绝学的主意,他便将武当掌教之位传授给陈鸿飞。所以他安排楚天门前去护送,一来以楚天门当时的功夫,若要夺盒当真是是轻而易举,说到底他也是希望楚天门心生贪念,打这个主意。”
“二来便是想通过楚天门来制止陈鸿飞,当真是知徒莫若师,清虚道长太过了解自己的徒弟了,可是只因心生偏爱,这才做了一件错误的决定。他到底是低估了自己大徒弟的欲望,他明明知道,却终究还是想给陈鸿飞一次机会。”
“天震镖局八月十七出发,以他们镖局的速度,从房县到洛阳,十天已然足够。当时老帮主便是命令我来安排接待,可是十天过去了,天震镖局的人没来,却是有一个消息传来了洛阳。天震镖局满门被屠,一时间整个武林为之一震。”
“冯老帮主得知此事,心下也是一惊,因关心老友安危,便又一次上了武当山。当时所见,清虚道长正与陈鸿飞斗在一起,因身有恶疾,清虚道长已然不是陈鸿飞的敌手,可是却又不许其他人帮忙。冯老帮主知道老友是在清理门户,是以不能出手。”
“一旁的楚天门不停的劝解赵灵云,希望其念在养育教导之恩,让其规劝陈鸿飞早早下山,不要再和师父相斗了。赵灵云苦苦挣扎之间,便已动了身。她跳到两人之间,而这时,清虚道长一拳已然打出,陈鸿飞也是一掌迎上。哪知变故而来,当下二人连忙收招。却见赵灵云面露痛苦之色,突施偷袭,将陈鸿飞打落山崖之下。继而跪倒在地,对着清虚道长磕了九个响头。便是额头都破了,这才飘然而去。此一去,便再也没有踏足过武当半步!”
“他们的儿子,那时候也有快二十了,见此连忙下山去了。那二人的弟子见此情形,有的也是直感面上无光,下山而去。清虚道长当时便已虚弱倒地,当着诸多弟子面前,将掌门之位传于楚天门了。继而想到临死前还能再见老友一面,想来老天爷也是待自己不薄了。说到底清虚道长终究是怪自己铸成了大错,因此悔恨不已,落日时分便已驾鹤西去。武当山从此一蹶不振,幸得楚天门,也就是后来的济心道长,与现如今的玄玉道长二人共同发展,历经五十余载,武当这才又壮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