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还未到八月十五,洛阳市集已是喧嚣一片,大街小巷之上随处可见武林人士,酒楼饭馆客栈自是热闹非常。直叫小摊小贩各个老板也是笑开了花,只因人多繁盛,自然便有了生意。而武林人士所谈最多者,一来,对于丐帮新任帮主颇为好奇,二来便是时刻关注着武当门人。
这一日慧妙,慧能以及慧心,与清灵子一共四人出现在了洛阳的街道之上。只见一个丐帮弟子,连忙迎上,对着四人行礼道:“诸位大师可是打少林寺前来?”
众人见其三十来岁,身挂五个布袋,知道对方乃是丐帮五袋弟子,身份已然不低。清灵子当下说道:“正是!”当下介绍道:“这位乃是恩师慧妙大师,这二位乃是慧能师叔与慧心师叔。”
那人一听神色一变,当下有些激动说道:“失敬失敬,想不到有生之年,晚辈竟还可一睹慧妙大师真容,当真荣幸之至!晚辈胡伟光,乃丐帮五袋弟子,是负责前来迎接诸位大师的!”说完立即对着三人行礼,三人双手合十微微点头示意,清灵子作揖还礼。
慧心微微一笑,连忙佯装怒色说道:“言外之意,我少林其他人便入不得施主法眼了?”
胡伟光惶恐之色上得面来,当即拱手道:“在下绝无此意,只是江湖上盛传慧妙大师威名,今日突见真容,一时间颇感惊惶,让诸位见笑了。几位大师俱是少林高僧,晚辈绝无看不起诸位前辈之意!”
慧心嘿嘿一笑道:“和尚才不会那般无聊呢,与你开个玩笑,别当真,和尚此次前来只是想着能与人打打架,其他的倒是不甚在意!”
慧妙说道:“师弟休得失了分寸!”
听得师兄这般说话,慧心白了他一眼道:“是,谨遵师兄教诲!”而慧能却是进入洛阳城之后,便不再说话,往昔疯癫之状也尽数寻不见踪影了。
胡伟光见慧心这般年纪仍旧有些淘气,当下微微一笑,说道:“此次乃是丐帮程长老让晚辈在此恭候诸位大驾,这便随晚辈前往下榻之所。”
“如此便有劳施主带路了!”清灵子双手合十,微微行礼道。
“诸位大师请!小师傅请!”那丐帮弟子伸手做请状,随即便向前带路而去。才走两步路,只见一道身影闪过,突然出现在清灵子面前,直叫众人一惊。清灵子见到此人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一步。那人见其退了一步,脸上故作不悦,随即微微一笑,这便亦是向前一步。
清灵子面色一红,见避无可避,当下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林施主还请自重!”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秋晨。她与于仁举回到杭州后,便与其师父一起开始修炼武功。直至今年五月柳白华收到丐帮英雄帖,邀请她前往洛阳参加丐帮大会。只是一来柳白华乃是女流之辈,二来她也不愿动身,她更想的是留在杭州陪伴于康,这才让其徒弟林秋晨前往洛阳。
林秋晨正值妙龄,想到要去乞丐窝里参加什么乞丐大会,一时间百般不愿,柳白华见此便说道:“武林许久都未有举办这等盛事了,想来此次丐帮定会广邀江湖英雄,前往洛阳参加大会。少林寺作为武林泰山北斗,定会在此次受邀之列。既如此,那清灵子作为少林第三代弟子,极有可能前往洛阳。”林秋晨听得此话,心思百转,当下连忙答应下来。只恨现在才是五月,那丐帮大会八月十五才开始,一时间心田有些错乱,恨不得时间过的快些,早些能见到清灵子才好。
好不容易熬到临近中秋佳节,林秋晨再也按耐不住,这便买了一匹快马,急急向着神都洛阳赶去。只是心中焦急,是以脚程太快,整整比大会之期早到了六日。她便寻了一间客栈住下,到处打听少林寺的人。只是打听了许久,均未有得到任何有关和尚的消息,这才每日蹲守在洛阳城门,只待清灵子一进城,她便会立时知道。
果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日终于是叫林秋晨等到了清灵子。她见清灵子比分别之时更加俊朗了许多,当下高兴不已……
慧妙在去年清灵子回到少林寺时,从清灵子口中知道有这么一个妙龄少女,名为林秋晨,与清灵子从小定了娃娃亲。只是清灵子虽已出家,但到底还是动了凡心,因此清灵子回寺之后颇为苦恼。当此之时正是应验了一句话,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幸得慧妙大师开导,而清灵子也见不到林秋晨,是以心中佛性日渐越深,这才从儿女情长之中解脱出来。此刻突然之间,再见到林秋晨时,清灵子只觉霎时间将佛祖所说的妙法忘了个干净,便是思想也不能自主。幸得慧妙大师在一旁,清灵子这才陡然之间打了个激灵,心中暗道几声“罪过”!
一旁慧能大师早已知晓清灵子与林秋晨二人关系,是以此刻见到也未有觉得有何惊讶之情,反倒是让慧能想起了当日一起的陆远客,只是如今已是天人永隔,一时间不禁暗暗神伤。
要说此间最为惊讶的当属慧心与胡伟光二人了,天下皆知少林僧人不近女色,此时一个这般天生丽质而又貌美如花的女子竟然主动来找一个小和尚,当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林秋晨恍如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看着清灵子。清灵子见此却是颇为苦恼,说要走,可恩师未动,说不走,那林秋晨却是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一时间当真叫清灵子如一个羞涩的情郎。
“这倒是奇了,当真是许久未有下山,竟不知世道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么?”慧心有些难以置信道。
胡伟光说道:“这般说来倒也是我丐帮孤陋寡闻了。”
慧妙见此也不看后面两人,当即说道:“还请施主带路!”慧妙这一句话含有佛门内功在其中,当真是叫场中众人无不立时浑身一震。胡伟光连忙上前带路,众人这才走动起来,清灵子见此暗自舒了口气,这才大步跟上。而那林秋晨却是走在清灵子的身旁,一边走,一边微笑着看向清灵子,神色之间,颇为甜蜜。
胡伟光这便带着众人来到丐帮总舵旁边的一间大院。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此间大院占地之广,其构造犹如京城四合院一般。众人进去之后,这才发现三面楼高两层,中间大院场地宽广非常,长约十五丈,宽约十丈。而场地之中早已有不少门派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知在谈论些什么。慧妙知道,这些门派在江湖上地位都是较高的,所以能入得此院。如若不然便只能在洛阳各个客栈住下了。慧妙当即快速扫了一眼,未有看到武当门人,心下顿时微微有些失望。便在此时,只见华山派柳穆李贤明以及王朝兴纷纷起身上前,向少林慧妙等人行礼问安。少林寺若说谁是门面招牌,当属慧能无疑。此刻群雄见华山掌门亲自起身相迎,纷纷向门口看去,这才发现慧能和尚,知道是少林高僧到了,众人这才起身相迎,一时间大院倒是热闹起来了。
而场中还有一些人却是未有起身,只是在一旁冷眼相看,怒目斜视。其中便有昆仑掌门肖仁及其师弟昆仑五道。五毒门沈秋艳,苏白与华山李逸之。海龙帮丁胜杰,刘书刘琼两兄弟,九环刀王张焘,以及神仙五步倒叶文。
昆仑五道因当初少林坏了自己的好事,因此对少林寺一直意见颇深。而五毒门沈秋艳等人则是石亨部下,即便上去,对方也不会理睬,是以沈秋艳也懒得动身。倒是在此处遇见师兄叶文倒是没有想到,二人冷眼相看,沈秋艳讥笑一声,好似完全没有把师兄叶文放在眼里。直叫叶文双目怒火中烧,只是由于自家老大在此,这才隐忍不发,只是一双眼睛尽是怨毒之色。李逸之自也不必说。而丁胜杰在人群之中也早已看到了林秋晨,经刘氏兄弟提起,这才知道当日少林寺的人也在其中,便是门口那个小和尚。一时间丁胜杰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左袖,眉头微皱,仿佛那日断臂此时仍旧疼痛异常。不过想到对方有少林三大高手在场,而江湖传闻癫和尚慧能武功厉害非常。再说此处又是丐帮的地盘,是以丁胜杰咬咬牙,这便冷哼一声,不再看向少林门人。
“少林寺什么时候有这般雅好了,小和尚竟和一个女娃娃拉拉扯扯,当真是少林寺的好弟子啊!”便在此时,只听得一声冷语传来。众人一惊,这便寻声看去,只见说话之人便是昆仑五道之中的秦震。而后又看向少林高僧身后,这才发现一个和尚与一个女子站在一起。和尚俊朗,女子美貌,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怪异。只是众人见少林慧妙等人也没有发话,当下也就没有说话。
那秦震见此,嘿嘿一笑道:“当日在杭州,夜半之时,我等在下面打斗,这小姑娘和这小和尚在屋顶之上不知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听得此话,众人无不看向清灵子与林秋晨二人。
听得此话清灵子面色潮红,有心辨解,却是不知从何说起,霎时间恍如百味瓶在心中碎裂,只觉五味杂陈,面色颇为难看。林秋晨见此,面色一变,当即穿过人群,指着秦震说道:“你竟还有脸提当日之事?”
秦震看着林秋晨说道:“老夫为何不能提?”
林秋晨当即面色一沉道:“昆仑五道,我呸!我看不如叫昆仑五狗更为恰当!”听得此话,众人一愣,随即人群之中有人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好似谁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竟是这般胆大,还出口成脏,侮辱江湖前辈。
秦震见此情形,好似受了莫大的羞辱,面色一下子有如猴屁股一般,极其难看。他当即起身,疾走如风,暗自运功,对着林秋晨一拳打出。此一拳劲力非常,便是周边武林人士也是直感拳风劲道猛烈,而身为前辈,竟还行偷袭之举,实在叫人痛恶。因没想到此人完全不顾江湖道义,实行偷袭之举,是以一些武林高手,想救之时,已然有所不及。
“卑鄙!”
“小姑娘当心!”
“快躲开!”
……
林秋晨见此,右手握拳,双腿微弓,一拳打出。只见两拳相交,二人各自退了一步。人群之中一阵哗然,竟不知这个小姑娘有这等功力,也在此时,众人终于知晓这昆仑秦震竟是在胡说八道。欲污人姑娘清白不说,还妄想诋毁少林清誉,当真可恶。
“呸!今日当着这么多江湖侠客面前,你昆仑也敢这般目中无人,可想而知,背地里不知干了多少龌蹉勾当。当日你昆仑五狗,合力追杀武当派一个后生晚辈,后来我二人见其不是你五狗对手,是以加入战圈帮忙。若非当日有慧能大师相救,我们三人早已命丧在你五只老狗手里了。”林秋晨左一声老狗,又一声老狗,直叫昆仑五道面色暗沉,颇为复杂。
“你可还记得你们五条狗命是如何捡回去的么?”林秋晨怒喝道:“今日竟还恩将仇报,当真狼心狗肺!”说完只见林秋晨脚下生风,对着秦震一拳打出。“老狗,还你一拳!”
秦震一惊,当即挥拳迎上,二人便这般斗了起来。林秋晨本是已学会五形拳六成火候,如今跟随柳白华又学了几个月,其自己也是想到厦门战败一事,因此每日练功之时,均是刻苦非常,这才在短短大半年之内提高了不少。此时与秦震相斗之时,你来我往,二人拳速非常之快,互不相让。便是场中众人也是惊叹不已。一来却是被林秋晨的武功所折服,二来,众人看清了林秋晨的拳路乃是五形拳,也终于知道林秋晨便是柳宗师的传人!
场中二人你来我往,均是不肯后退一步,斗得一百来招,林秋晨已然摸清了对方的拳路。当下“白鹤单息”“黑虎钻林”“豹子撞林”三连招五形拳使出。此等妙招当真快如闪电,勇猛如虎,威力巨大,直叫场中众人见此纷纷叫好。突然间,只见一道灰影闪过,立时将秦震推开,而后接连出了三掌。但听得“啪啪啪”三声响过,那人连退三步,收掌而立,看着眼前的林秋晨满是惊讶之色。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此人竟是昆仑掌教肖仁。
而林秋晨想不到对方内功竟然这般高强,亦是连退五步方才稳住身形,幸得自己未有手下留情,如若不然,只怕当场会毙命于此。只因肖仁以前见过这三连招,知道此三招威力巨大。而且就目前来看,林秋晨已然出了全力,欲将秦震当场打死,因此肖仁使出了八成功力,接下了这三招。林秋晨立时直感双手颤抖的厉害,体内气血翻涌异常,嘴角微微流出一丝鲜血。林秋晨知道,自己此刻体内气血异常,便如整个身体悬挂在涯边,只有一双手正艰难的用着力将身体拖着,不让身体掉下去。若以内功将翻涌气血压住,那便是翻上悬崖,到了岸上,则自己便不会受内伤。若是压不住,则犹如掉落悬崖,深受重伤自是不必说,还有可能威胁生命。是以当下,林秋晨一动不动,暗自运功疗伤。
当此之时,一些武林高手均是看出林秋晨体内气血翻涌异常,若是不立即以内功震住,必会身受重伤。这时,倒是没有人会在意一派之掌教欺负一个小姑娘,更多的是希望这个小姑娘自己能挺过去。
哪知便在此时,只见秦震身形一动,正欲出手偷袭。上官离见此,连忙大声叫道:“师兄不可!”当即伸手去拉,欲将秦震拉住。只听“嘶”的一声,那衣物布料当即烂了一块,留在上官离手中。而秦震此时脚下更是用力,右手化为剑指,直指林秋晨膻中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