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江东将士所向披靡,挟万乘之势,跨山踏江而来,尔等若知天命,何不倒戈卸甲,以礼来降?”
陈恪在进峰山甬道的上方简易搭了一座营帐,方便监视整个吴军。没办法,就算解救了部分俘虏,他手上能用的蜀兵依旧捉襟见肘,万万做不到分兵。
他此刻正啃着从吴军锱重中缴获的江东梨,听着徐盛使者趾高气昂的讲话。
“你们江东人,军粮里面还带水果的?可真是稀奇。”
“呃……椰果小食,乃江东寻常植物,通常什长以上的长官都有分配,若这些长官体恤下情,也会分给将士们。”
陈恪闻言,很满意的点点头,道:“挺不错,回头让徐盛再给我运来几十箱。”
“……将军,某此次来是为了…”
“为了什么?”这位使者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恪打断,他将徐盛的亲笔书信扔到地上,淡淡说道:“全部狗屁不通,拿回去让他重新改。”
“陈将军,我大军两万,兵精将良,旦夕间就可攻下山寨!”
“那你让他来啊!我一巴掌拍死他!”陈恪竖起自己的手掌,唬的那使者连退两步。
谈判失败,徐盛恼羞成怒,组织精兵强攻,看向马忠的时候,这位福将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很快,徐盛手下的五千精兵就开始沿着甬道攻山,陈恪组织人力以巨石下拋,徐盛精通土玄力,数次将巨石强行改变坠落路线。
陈恪远远看见,知道守不住,便让人火烧峰山口,烟尘滚滚,他又趁机将狭窄的通道堵死,封死了徐盛上山的道路。
徐盛尝试让人打通甬道,可是打量的烟尘弥漫在甬道中,使得士卒无法在空气本就不流通的甬道中工作。
这时,徐盛又接到山上射下的一封书信,上曰:“待的粮草烟灰烬,十万大军埋骨处。”
山上蜀贼要烧粮!
徐盛看罢眼前一黑,二十万大军的锱重粮草啊!
徐盛悲愤欲绝,对骆统以及陈恪是咬牙切齿,当初陆逊所营造的坚固堡垒,现在反而成了他们最大的阻碍,这是何等讽刺!
马忠知道机会来了,他进言道:“徐将军,如今敌人欲要玉石俱焚,切不可逼迫过甚,否则粮草被烧,器械被毁,即便我们夺回峰山也无济于事。为今之计,应是保住出蜀通道,在稳住敌人的同时极速从荆州再抽调粮草,此地之事,应徐徐图之。”
这个时候马忠其实知道,这次吴军的入蜀大计,怕是要就此泡汤了。
马忠想退缩,徐盛不甘心就此罢休,他再次精选数千精兵,化整为零,绕开甬道,想从其他方向攀援登山。
见到吴军四面突击,陈恪就知道守不住了,截止目前,他的深渊束缚】只剩下最后一发,他必须用在最关键的地方,吴军化整为零,兵力分散,他根本没有机会一击全歼敌军主力。
手下已经有人劝他毁了峰山锱重署】,往西山沼泽突围了。
“峰山地形复杂,吴军一时半会冲不上来,我们若率敢死队突袭徐盛军主力,其他突山军力自溃,其他人我们自可对付。”
“可是……”
陈恪手下除了数十从开始就追随自己的心腹,其他全是刚才锱重署】解救的俘兵,虽说人数足有数百,但他们已经投降过一次,骨子里自然没有那么强烈的抵抗意志。
因此他们的作用与杂役兵无异,做些苦力工具人还行,打架就比较堪忧了。
陈恪挑选了半天,竟然只找了一百个人,他有些无语。
带你们去是看我装逼的,好顺手收买一波人心,又不是真要你们冲阵……怕个毛?
果然还是生命诚可贵啊。
下一刻陈恪找一名少年低语了片刻,那少年赶忙找来竹简,坐到陈恪身边的地上。
陈恪接着道:“随我下山突击者,有安家费!我兄弟会记录在案,然后亲自返回蜀地,陛下必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群情激愤。
“我去!”
“我也去!”
一会工夫陈恪身边又多了两百人。陈恪满意的点点头,不过安排队伍的时候,却有意将他们与先前的一百人区分开。
陈恪整顿好兵马,铠甲和武器全部换上最好的,三百人武装的像一支宫廷禁卫军,陈恪还特意找了根足足有一米长的红缨插在头盔上,威风凛凛。
“走!”陈恪模仿着麻雀的模样,大喝一声,胆气十足的带头冲锋,胯下小白驹就迈着步子往山腰甬道冲,他身后的少年生怕他有什么闪失,赶忙护到左右。
正在山下鼓舞士气的徐盛听斥候来报说山上有敌军来袭微微一愣,他一抬头果然就看见一串人影如长龙般在蜿蜒的山路上穿梭,飞快的向山下冲来,顿时大喜,叫道:“蜀贼来送死,天助我也!马将军,助我!”
徐盛正待寻马忠,却见马忠不知何时将目光集中在军阵背后。
由于战将要临阵指挥,是以一般他们的站台不是设在山高处就是自搭高台,以便俯瞰战场全局,把握战况,徐盛连日奔波,刚到峰山就组织强攻,自是来不及勘察地形组建大营,此刻就草草在山下搭了一座站台,搞了一块挡风布,做临时指挥中心,此刻通过这座站台的视线,正好能够看见南边官道的尽头,缓缓走来一个单枪匹马白马将军。
“那是……赵云?”
马忠眼尖,第一个认出来,下一刻整个人直接从站台上跃了下来,朝徐盛喊道:“将军,快!结阵跑吧!”
“什么?”徐盛以为自己耳背。
马忠刚想重复一,忽然改口道:“徐将军,敌军两大称号将军前后夹击,若使其合击成功,则我军必败,我愿领心腹精锐,阻击后方的赵云,将军与山上蜀贼交战时,切不可恃勇托大,应以防御战阵为辅,徐徐图之!”
………
马忠生怕徐盛大意,再三劝谏,然后忙不迭的向后方遁去。
徐盛不愧是东吴中后期的砥柱人物,闻马忠之言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顿时收起轻视的心思,令人将刚建造好的栅栏放置在道口两侧的密林中,多插吴军军旗,摇旗呐喊虚张声势,自己则率全部六千精锐吴军列阵于峰山甬道口出口处,又火速传令登山的四千精锐加紧步伐。
只要他拖住陈恪,等到登山部队收复堡垒,他再领人趁势山下山上前后夹击,来个反向包饺子,岂不美哉?
计划归计划,陈恪的三百兵锋已至眼前,徐盛只见为首之人身材短小,像是还没发育健全,他骑着一匹小白马,在一群少年的簇拥下,一副指点江山的意味。
陈恪未料到徐盛面对自己的三百人,六千兵竟只摆出防御的架势,有些错愕,他看过上午徐盛寄给他的亲笔信,言辞虽恳切,隐隐有威傲之意,他还以为徐盛是个言怼行傲的二愣子将领,这会才发现自己轻视了他,陈恪提起精神观察起徐盛的防御阵。
他有些拿捏不定。
这六千人是吴军的精锐,可不是郡兵或是府兵这些半吊子,纪律严明,阵法精良,再加上对他早已防范已久,又有徐盛领头。
若他一击不中,反被碾跑咋办?
如果打不过,那还不如不打……
不过他早有准备,一声令下:“兄弟们,吃梨!”
“是!”
三百汉军在这时统一从怀兜里掏出一只梨,当着徐盛六千军的面卸下马鞍,啃气梨来。
陈恪故意大声喊道:“徐将军,江东的梨可真好吃啊!谢谢你的梨!”
他吃完,还不忘吐出种子,朝吴军阵地扔去。
接着他又掏出了一只梨……
数千吴卒就这么阴沉着脸,看着陈恪这三百人不断吃着自家的千里迢迢运来的瓜果,不断朝着他们吐种子。
渐渐的,陈恪身后的一名少年撑不住了,他上前与陈恪嘀咕道:“将军,差不多行了,我肚胀了……”
望着前方依旧巍然不动的吴军,陈恪把眉一横,道:“下马,吵他们尿尿!”
“这……大庭广众的,有辱斯文啊…”
陈恪眉头一拧,生死关头你还跟我讲斯文?他
于是,他下马带头打开了裤衩。
越来越多人下马打开裤衩。
………
吴军中终于出现了些许骚动,远远就听见有人喊:“蜀贼莫要猖狂,你待回头看!”
陈恪回头,见到峰山上已狼烟四起,冷笑道:“徐盛!你以为我不知你让多股队伍攀援上山?我早已下令,若守不住粮仓署】,便尽数焚毁之!现在相比你二十万大军的粮仓锱重已经损毁殆尽了吧?”
徐盛一听,气血上头,差点没抬脚冲出阵,他忍住怒气,暗暗期待着从山上夹击队伍的到来!
风水轮流转,熬过头七就是你的忌日,蜀贼,你死定了!
徐盛正在脑子里疯狂发狠诅咒陈恪,身后却突然发生骚乱,这骚乱越来越大,像是浮水中逐渐汹涌的波浪,一叠接着一叠的出现……
远处,千步兵,两千轻骑组成的兵阵正从中心被撕开一个口子,这个口子就像是热气球上出现的第一个破洞般,让原本庞大的方阵转瞬间萎成一团混乱的人流。
坐镇大军中央的马忠目瞪口呆的望着已经冲到他近前的赵云,他身旁的精锐,身前身后的步兵,骑兵,正在疯狂的向他涌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都被那个白袍将领一枪挑飞!
“等…等一下…”
马忠刚说完这话,他举起兵器,极力闪避,身上的隐杀开到极致,150次的规避!
下一刻,银枪没体。
恍惚间,马忠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收到了上千次戳击,等到再回过神时,自己已被挑飞中军,右肩上出现一个馒头大的血洞。
“啊啊啊啊啊!”
马忠惨嚎起来。
一万吴军被赵云搅动的如一团旋转的酱泥,瞬间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