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瑞差点被高通普的话气的七窍生烟，愤愤道：“我有何不敢？正好我也许久没有去过青乐坊了，就陪你去又何妨！”

高通普笑问道：“不勉强？”

古瑞道：“少废话，哪里勉强了。”

高通普逐渐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吉丰，我听我爹说，你要引荐我去见陛下，不知道什么时候？”

古瑞道：“陛下正等着见你，不宜拖太久。我看就明日。”

高通普又皱眉问道：“见到陛下，他会跟我谈些什么？”

古瑞道：“陛下一定会问起你新法的情况，特别是募役法的实施效果。本来你那边新法的实施情况就不错，你老老实实答就是了，或者稍作夸张也可以。我一直都会跟你在一起，实在不行我会帮你圆场的。”

高通普道：“吉丰，你也知道我从中进士开始就一直就在偏僻之地做官，除了邸报和你的书信，我基本上很少了解朝廷的情况，眼下朝中新旧两党怎么争斗，哪些人是君子，哪些人是小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一概不知。也就指望你能指点我了。”

古瑞道：“有我在，珍奇兄不必担心。”

高通普笑道：“我自然不担心，你是我兄弟嘛，怎么会看着我倒霉？”

两人又叙了会儿旧，便一起坐着马车朝青乐坊去。

董婉儿听闻古瑞和高通普前来，欣喜异常。

虽然离上次高通普见董婉儿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两年，但他看董婉儿的目光不仅没有变淡，反而更加炙热和浓烈。

高通普和古瑞坐在董婉儿的房中饮酒，本来董婉儿是要为他们歌舞助兴的，却被高通普拉过来陪着一起喝酒。

董婉儿的目光一直在古瑞身上，神色之中带着几分哀愁。不过高通普和古瑞这两个大男人哪里有那么细致能看的出来，再加上董婉儿一直是巧笑倩兮的模样，更让人难以留意。

三人喝的酒酣耳热，高通普突然借着酒意问道：“婉儿姑娘以后有何打算？总不能一辈子呆在青乐坊中。”

董婉儿愣了一下，还不待回答，古瑞看着高通普笑道：“珍奇兄莫不是想替婉儿姑娘赎身？这可要大价钱！”

古瑞没有瞎说，董婉儿是青乐坊的摇钱树，要替她赎身，青乐坊必开天价，这是想都不用想就可以断定的事情。

高通普叫道：“只要婉儿姑娘愿意，出多少钱我都无所谓！”

他这话豪气干云，一般的姑娘听了肯定感动不已。然而唯独董婉儿例外，她倒是想从青乐坊出来，但不想被高通普赎出来。她期盼来赎她的那个人对她却并不眷恋。她微微叹了一声，笑道：“感谢高大人的美意了，我还是暂时先将就着吧。”

高通普听闻颇为失望。

董婉儿站了起来，道：“我还是为两位大人弹奏一曲吧。”她施施然踱到古琴旁，缓缓坐下，轻动手指，一曲饱含深情的高山流水便被她弹奏了出来。

高通普叹道：“弹的真好！”

古瑞道：“若珍奇兄真对婉儿姑娘有意，万万不可放弃。只要你持之以恒，婉儿姑娘总会被你感动的，到时候必然抱的美人归。”

高通普笑道：“吉丰，你老实说，你和王堇怎么就定亲了？我看你绝不是趋炎附势之人，所以跟王堇定亲应不是为了攀附王相公。难不成你和王堇是真爱？我听闻那个小娘子古灵精怪，学问高深，可不是一般人能镇的住的。”

古瑞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微笑道：“我也不知，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第二天，古瑞因为和高通普在青乐坊里喝了不少的酒，起床的较晚。他一边拍着宿醉后微疼的脑袋，一边朝着前厅走。

刚走到厅里便看到王堇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正坐在厅中。她见古瑞出来，关心道：“昨晚喝了不少酒吧？我叫丫头熬了醒酒汤，马上给你端上来。”

“你怎么知道我喝了酒？”古瑞奇怪问道。

王堇笑道：“家里的下人告诉我的。说你昨晚喝酒很晚才回来，所以我来的时候你还没有起床。”

古瑞有些尴尬。

醒酒汤被端了上来，王堇亲自递到古瑞手上，道：“小心，别烫着。”

古瑞一鼓作气将汤喝掉，问道：“想不想知道我昨晚在哪里喝酒？”

王堇温柔道：“在哪里喝酒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要少喝，酒这东西虽然不是毒药，但喝多了伤身。”

古瑞故意道：“我昨晚在青乐坊喝酒来着。”

原本以为王堇听了这话会怒气冲冲，毕竟她不喜欢这种地方，更不喜欢古瑞在这种地方流连。然而古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王堇听了这话脸上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古瑞追问道：“你不生气吗？”

王堇奇怪道：“我为何要生气？满朝文武、士子书生不都喜欢在这种地方喝酒取乐吗？这又没有什么奇怪，我为何要生气？”随即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微笑道：“以前确实有一次你在青乐坊喝酒我生气，但那时不同，你是酒后在哪里过夜我才生气。而且那时我还是年少心性，最常做的事情是穿着男装出去交友，眼里容不得沙子，觉得我喜欢的人就不应该到青楼这种地方。现在却不同……”

古瑞笑问道：“难不成现在你老了？”

王堇正色道：“不是老了。自从与吉丰你定了亲，我的心态就变了，不再是哪个不谙世事的假少年，做事也不再由着性子。我娘说快要成亲的姑娘，端庄贤淑是最基本的，温柔体贴也不能忘。宝安公主身份显贵，却依然能在家伺候生病的婆婆，温柔地对待夫君，是我学习的榜样。”

王堇的话叫古瑞心情复杂。她刚刚口中所言的宝安公主，他也知道，虽然没见过，但在后世宝安公主却是极为出名的人，被后世的史学家称为历朝历代最悲苦的公主。王堇要是以宝安公主为榜样，那以后真的成亲，古瑞就太舒坦了。

但不知为何，古瑞的心中总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