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从来没有见过主动提出上战场的文官，心中将古瑞归到了异类。

他带着古瑞从关口上下来，进了不远处的军营中。原本他为古瑞安排了舒服的营帐休息，古瑞这怪人却没有去，而是跟着王韶到了将军大帐，道：“不介意的话我想听听王将军对未来战事的看法。”

王韶没想到古瑞对这个感兴趣。他心中确实有一些对战事的谋划，而且还给皇帝上过书，不过上了几次都是石沉大海，后来就没有兴致了。此次见古瑞有兴趣，又勾起了他心中豪迈憧憬，一把扯开大帐中的油布，露出一个硕大的沙盘来。

他指着沙盘的中间道：“古大人请看，这里就是青田关。这里是河湟之地。之所以现在西夏大力进攻青田关，是有深入考量的。假如青田关失守，西夏就能将河湟之地与青田关连成一片，进而让我大宋腹背受敌，相当危险。当然，河湟之地现在并不在西夏手中，但是河湟之地的统治者乃是唃厮啰的后代，分成了几大派系，唯一有点能耐的是董毡，其他的都不堪一击。只要西夏攻破青田关，再攻破河湟之地就轻而易举。那样我大宋就危险了。”

古瑞一边听一边点头。

王韶接着道：“所以，按照末将的看法，我们应该首先攻占河湟之地，这样不仅为我们自己解围，也可以以河湟之地为跳板，进而威胁西夏，转守为攻。”

古瑞虽然现在对军事不是很懂，但从沙盘上看，也觉得王韶说的有理。因为这里毕竟是大军的核心所在，所以吴亏并不能跟着进来，不然古瑞也想听听吴亏的意见。

古瑞笑问道：“我看王将军说的有理，为什么不采取行动呢？”

王韶叹道：“非是我不想采取行动，实在是没有办法。”

古瑞奇怪道：“怎么没有办法？”

王韶道：“眼下我这里有守军两万，仅仅能够守住青田关。若是要采取行动收复河湟之地，起码还要有三万的兵力支援才行。”

古瑞道：“为何不上书陛下增兵？”

王韶叹道：“上过几次书了，不过都没有引起官家重视。末将也很无奈。”

古瑞道：“你再写一封奏折，待我回去时转交陛下，相信要实现王将军的计划不难。”

“真的？”王韶大喜，兴奋道：“如果古大人愿意帮忙，那实在是末将之福。末将拜谢大人。”

古瑞道：“王将军客气了。王将军一心为江山社稷和百姓黎明，乃是我大宋之福才是。若是我大宋多几个像王将军这样的忠良，何愁国不强盛呢？”

王韶热切地看着古瑞，心中温暖无比。

回到住的营帐，古瑞将吴亏叫了进来，将大帐之中与王韶的交谈的事情对吴亏讲了，问道：“我倒是觉得王将军讲的十分有道理，敏速兄觉得如何？”

吴亏笑道：“在下也赞同王将军的想法。”

古瑞道：“我准备回到京城后就向官家汇报这件事情，请官家支持王将军的想法。”

吴亏道：“如此甚好。一来官家会觉得大人此番不虚此行，二来也会叫王韶觉得大人器重他，一箭双雕。”

古瑞道：“我已经给王韶讲过了，待下次西夏再进攻时，我要亲自到关口上看震天雷的效果。”

吴亏道：“那里比较危险，但大人必须得去，一来让众将士看到大人与大家共同进退，二来也确实可以看看震天雷的效果。不过大人放心，在下会一刻不离的守在大人身边，保证大人的安全。”

“有劳了，敏速兄。”古瑞沉声道。

“万死不辞。”吴亏铿锵道。

等了两日都没有见到西夏有何动静，就在古瑞以为要长等时，青田关上突然响起了嘹亮的号角。

吴亏奔进了古瑞的营帐，急道：“大人，西夏人进攻了！”

古瑞立即跟着他奔了出来，见到一队队训练有素的士兵急匆匆地向关口奔去，虽然着急，却秩序井然，一点慌乱的样子都没有，古瑞心中对王韶愈加佩服。

古瑞带着吴亏奔上关口的时候，王韶早就到了，正在指挥兵将们布防。远远的看到西夏的军队密密麻麻地朝着关口涌来。

古瑞问道：“西夏人一般如何攻城？”

王韶道：“一般盾兵和弓箭手组合，由盾兵掩护前行，到近处弓箭手放箭。或者以骑兵快速猛攻，每次不尽相同。”

古瑞问道：“我们一般什么时候放火器？”

王韶指着旁边的投石机道：“此机射程约五百米，一般在与敌军相距五百米处便投可投出震天雷。”他见古瑞站的太过靠前，忙将他拉到身后，道：“大人小心，敌人的弓箭可不是闹着玩的。”

远处突然传来隆隆的鼓声，王韶阴着脸道：“西夏人开始进攻了！”

果不其然，对面数不清的骑兵在鼓声的鼓动下飞奔而来，铁蹄踏着大地，不仅发出尖锐的踢踏之声，也惊起漫天尘土。

王韶大叫道：“投石机准备！”

关口两侧的投石机上立即放上了新带来的震天雷。王韶看着距离，心中默默数着，待敌军到了射程范围，立即高叫道：“点火——放！”

古瑞目不转睛地盯着被投出去的震天雷，这些雷大部分都投到了冲锋的敌军之中，一声一声的巨响传来，敌军的铁蹄洪流中瞬间就被炸开了十几朵鲜红的“花朵”，被炸的地方人仰马翻，也有部分战马受到惊吓，四处乱串，原本势不可挡的骑兵洪流，气势瞬间就被减弱，前进的速度也减慢了不少。

王韶兴奋道：“炸的好！”

他又接着让人填弹，再次攻击。

然而古瑞却并不似王韶那么兴奋，他仔细看着震天雷炸开的地方，虽然威力不错，但仅仅只是将爆炸中心的人马炸的血肉模糊，再稍微远一点的就几乎没有杀伤力了。

他皱着眉头，心道：“震天雷中装了铁片、铁屑等东西，本来应该杀伤很大一片才是，但实际上比预想的杀伤范围要小太多。一来人多密集，爆炸出来的铁片铁屑肯定被中心位置的人马阻扰散不开，二来可能混合的也少了些。或许兵器研制部的人过于重视纵向的威力，忽视了水平方向的扩散了。”

他立即叫吴亏将这些情况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