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狗自从参加二丫的婚礼回来,就整天心事重重,一方面是因为聚会上遇见的那个洞口县口音的王姓男人。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和自己床底那张身份证的主人有没有什么联系,如果不查清楚会给他的前程造成极大的威胁。
另一方面,他还在想二丫,这几天他虽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心里还是有些酸痛。如果那个人不是陈大伟还好一点,这陈大伟是自己同村,低头不见抬头见,今后要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陈大伟是一个大问题。
婚礼当天,他一直垂着眼球,他害怕别人通过他的眼睛知道二丫和他的关系,从而产生一些流言蜚语。
想要换个身份后别人无法识破,他必须要把身份的主人查清楚,然后学习他学过的东西,才会让人看不出破绽。
那人比他年长几岁,这一点不用伪装,因为自己长得本来就显老。
李四狗带着满脸凝重,去工厂上班,这几天他书也没看进去多少,做什么事都不认真,可就在这一天他似乎心情好了不少。
工厂今天多了个新员工,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工厂鲜有这种女孩子,所以李四狗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李四狗假装去上厕所,偷瞄了一眼她的工号牌,得知她的名字叫:“朱玲”
她正穿着白色的厂服,一双白嫩的手正在忙碌着,她身材娇小,体重不足八十斤,瘦而不露骨。
皮肤白皙而嫩,头发梳成马尾,长而柔顺,瘦小而圆的脸型,五官精致而协调,她此时正坐在离李四狗不远处的生产线上,她旖旎而柔美,使李四狗一个上午上了七八次厕所,只为从她身旁经过。
她的到来使李四狗的苦闷少了几分,他本来因二丫开始结冰的心又开始回暖。
一直好几天他都在想着她,看书的时候总是走神。
自从他上次脑子一热打算离家出走,独自闯荡,最后又回到租房之后,他变得老实了很多,在工厂他踏踏实实的干活,在家也常做家务,父亲也对他的变化颇为满意,以为是自己的教育方式收到了成效。
不管他心里在计划着什么,总之在父亲和同事们眼中,他是个懂事的孩子,所以他这几个月过的十分舒坦,没有人唠叨他,或许这就是父亲希望他成为的样子,可活着的这种方式,父亲满意,他却不满。
那些晦涩的书籍,被做满了笔记,和他买的各科老师讲课的碟片,以及背的那些单词,都是他殚精竭虑的想要改变现在的证明。
他常常说:“天下之鄙尽在己”然而在某一时间他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因为人才市场门口那些排队的人,他们或许连学习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那些人,生在社会底层,上天却不给他们觉醒的智慧是可悲的,也是幸运的;这是因为如果他们看到了自己前程的暗淡,又梦想着改变,那他们必然会陷入一片绝望之中。
有着需要改变的命运,这本身就是不幸,那些城市的高中生,他们或许是想当科学家,想当艺术家,想当老师;可能在他们眼中为理想而努力是光荣的,然而现在的李四狗的这种改变命运的努力过程却低俗而粗鄙。
那个叫朱玲的女孩儿,没有这种低俗和粗鄙,她像一位天使,一尘不染,她如阳光照进李四狗那阴暗的内心。
他猛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没有正儿八经的喜欢过谁,他曾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爱着二丫,然后看着二丫嫁给自己最讨厌的人;这一切都要怪自己,是自己懦弱无能。
李四狗幡然醒悟,绝对不能让朱玲成为第二个二丫。
说来也巧,第二天领导就把他安排在了朱玲对面。
李四狗开始有些无所适从,他发现自己已经不会和同辈交谈,从早晨到黄昏,他没有向她说出一句话,晚上搭讪的排练和如何鼓起勇气的方式,完全失效。
因此他在心里嘲讽着自己,连一个女生都不敢搭讪的人竟然还妄想成功。
次日李四狗想了个绝妙的办法,他和其他人滔滔不绝的聊着天,用以展现自己的才华来吸引她的注意,然而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从没睇侧于李四狗。
一个偶然的瞬间,李四狗发现这个女孩竟然被自己无意间的一个笑话逗的娇笑连连。
“原来如此,她喜欢听笑话,她喜欢幽默风趣的人”
李四狗暗喜道
于是李四狗用诙谐的语气,讲了许多笑话,那姑娘果然哈哈大笑,气氛瞬间就活跃了起来。
李四狗像极了一个正在表演的艺术家,只要他唯一的观众能够微笑他便会开心的竭尽所能的表演,如若他的观众不为他的笑话动容,他便会感到失落。
此时的李四狗如同从前的周幽王,只要美人一笑,即使是失了天下也愿意。
趁着气氛,李四狗大胆的对她说:
“可以加个QQ吗”
说出这句话时,即便有气氛给他壮胆,可他还是羞红了脸。
“嗯...可以呀”她眼睛眯成了缝,欢快活泼的答道
“来,把你的QQ号写在这张纸上,我回去就加你”
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用手扯了一片纸,脸上带着撒娇一样的的神情递给李四狗。
李四狗又惊又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和这位如天使般的姑娘拉近了距离,还有了联系方式。
李四狗写好把纸条递给她,她用双手把纸条叠成方块,然后小心翼翼的塞进口袋。
“你是暑假工吗,还要回去上学吗”
李四狗这时一本正经的问道
“不上学了”朱玲答道
李四狗听到此话,既高兴又忧愁,高兴的是她应该不会因为上学而离开,忧愁的是她前途暗淡。
然而她却浑然不知,可能她从没思考过前途如何,在李四狗看来,这是一种天真纯洁的美好品质,不似自己这般蝇营狗苟。
至于为什么这种不思考前程的行为,出现在人才市场门口的那群人身上就变成了混吃等死,李四狗从没思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