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中李四狗分析出一个规律,那就是;父辈无力让子女接受好的教育,然后二十年后子女就成了和父辈一样的人,而他们又将无法教育自己的后代,最后形成一个死循环。
对于这个循环,中国古人早就有所研究,并且还总结出一句谚语: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想要打破这个循环至少需要两代人的不懈努力,而周三郎就愿意做第一代努力打碎这个循环的人。
李四狗第一次看见娟子的时候是在那年夏天,她来打暑假工,来工地看她的父亲。
高考一结束她就来了,因为这样比时间比较充裕,多打一天工能多挣一百多块钱。
娟子学名叫周娟,扎着马尾,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眸子像两口井一样清澈,微微上翘的粉红嘴唇和高挺的鼻梁联合别致而优雅;清秀的眉眼和脸颊艺术般的线条完美配合。
她穿着一袭齐小腿的碎花裙,裙摆正随微风拍打着她那纤细的小腿,一双洁白如玉的手臂正放在行李箱的拉杆上。
此时她正站在树荫下,樱桃一样的小嘴微微张开,露出洁白的牙齿。
周三郎叫李四狗来接她,周娟果然不一会儿便看见了一个满脸都是汗,浑身是水泥灰,戴着安全帽的青年。
“请问,你是来接我的么”她笑着问道,她一笑便露出了亮颗可爱的小虎牙。
“啊...你是周娟吧”他红着脸说。
李四狗内心深处的自卑感又涌了上来,但是她发现周娟并没有一点看不起自己的意思,便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我帮你拿行李吧”他说。
“没事,不重,我自己拿”
她说话的声音柔美的像徐徐微风。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女生最让人着迷,一种是天生丽质而不以此自矜,一种是长得丑而不以此自卑。
周娟明显是前者,她旖旎温和,含蓄而大方,每个动作都那么自然而不做作。
李四狗把她带到工棚,给他倒了点水。
“你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外面危险又有很多灰尘,等你爸爸下班了自然要来接你的”
周娟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李四狗点了点头。
刚走几步,他有回过头来再次说道:
“千万不要乱跑哦”
“嗯”她双手捧着水杯,点了点头。
周三郎听说女儿被李四狗接到了工棚,手上的速度又加快了。
下午他终于看见了周娟,周三郎问了些家里的事。
“妈,有奶奶照顾,您放心吧”她说。
周三郎便带着她在附近找了间房子,付了租金,打扫干净,买了些生活用品,便商量着说要去哪里打工。
但他又很忙,让女儿一个人去,又不放心。
李四狗就说:
“这个交给我吧!”周三郎十分高兴。
“这个要怎么感谢你呢”
“出门在外,都不容易,相互帮助嘛,谢什么呢”
第二天,李四狗天不亮就起来了,捱到天亮,去工地安排了下工作,就屁颠屁颠的去接周娟。
周娟背着双手,紧紧跟在李四狗身后。
“狗哥?”她觉得这样叫似乎不太好,那“李哥”?人家才二十一岁,这样叫又显得太老。
她正思考间,李四狗对她说道:
“你叫我四狗就好了”
“你名字好奇怪”她说。
李四狗对她使了个白眼:
“我妈就是这么叫我的”
李四狗是个悲观的人,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好人,而周家父女却是好人,因此他才这么热心。
周娟身上所散发的正能量让他很不习惯。
周娟的家境比自己的还差,她照顾卧床的母亲,又是个高三学生,压力肯定大,但是她脸上看起来却非常轻松。
李四狗思忖道:
“她的梦想是什么呢?”
想了想他终于问道:
“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还没想好”她说。
“如果是愿望的话,我想母亲快点好起来”她又说。
“那你就没有特别想做的事?”
“我想上班挣钱给妈妈治病”她说。
她的话如佛光般照进李四狗满是恶魔的心里,甚至有点撼动了他的“梦想”
“普通老百姓,不都是这样过日子的吗?一家人无病无灾,有吃有穿,足矣,如果如此,那我的梦想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真不知足!”他想道:
“不行!我必须坚定自己的理想,如果是那样,我还会被人看不起的,我必须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好看!”
他把娟子领到他之前上班的厂里,把他交给了王英。
几年不见王英看上去老了些,那个赵明已经辞职了,王英现在是组长兼主管。
“英姐,这是我朋友,来这里打暑假工,请您帮忙照看下”他笑嘻嘻的说。
“哟,你女朋友啊”王英打趣道。
周娟脸一红,低着头不说话。
他说:“不是,我哪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把周娟交给王英,他还是很放心的。
“我们组上人满了,我把他交给二组的”
二组就是李四狗之前在这里当组长时的那个组。
“二组现在组长是谁?”李四狗想知道是谁接替了他的位置。
“袁勇”王英脱口而出。
李四狗听到这个名字,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英姐,你能不能把她安排到你那里”
“你放心好了,袁勇现在人可好了,不会欺负她的”
李四狗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想去找袁勇打声招呼,面子上又不好看。
只是嘱咐王英道:
“你要多照看一下哦,就当我托付给你的”
等帮周娟办了入职手续,李四狗才回工地上去。
李四狗告诉了周三郎今天入职的情况。
“你办事我放心”他拍着李四狗的肩膀道。
正说笑间,黄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下巴只往地下滴。
“小李,这几天麻烦你管一下出勤,工地上的事就全部托付给你了”
听黄成说话的口气非常焦急,周三郎便问道:
“老表,出什么事了吗”
黄成坐了下来,说道:
“刚刚我老婆打电话来,说我儿子联系不上了,他一个人去打暑假工,走了有一个星期,电话也打不通”
“或许只是手机没电了呢?”
“不会,如果是手机没电,不可能连续关机七天,我老婆去他说打暑假工的工厂问了,说根本没有黄夕若这个人来应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