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露是在去接庄贲勒回局里的路上被步鸿光甩下的,步鸿光拿了录音带就走了,但他拿的仍是复制品,原始带子还在庄贲勒手中。庄贲勒对步鸿光毫无印象,但他说听班学海的录音带时总不能与治疗时患者的声音联系起来,苏哲推测每一次治疗时庄贲勒都受在催眠状态下。所以庄贲勒手中的录音带十分重要,苏哲已经派人去诊所取了。
特护病房里姑母和女朋友都睡的香甜,苏哲疲惫不堪的走到女朋友床前,给她掖了掖毛毯,又把前额垂下的几缕头发轻轻的拨开,女朋友面容憔悴,跟着他几乎没享过一天的福,总在为生活奔波忙碌。
苏哲感到愧疚,他又走到姑母床前,小心翼翼的坐下,姑母真的老了,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仍旧紧锁着,似乎还在担心着他。相反的是,苏哲这两天一直在回避着这份母爱,说不清是为什么,心里恐慌的很。但是现在,姑母身患绝症,苏哲才终于明白自己的心,他是惧怕再次失去姑母,那份恐惧压抑了他对母爱的渴望。苏哲鼻子一酸,泪水无声的滚落,他轻轻的擦拭去,握住姑母的手,心里呐喊着:娘,儿子不孝啊!儿子对不起您啊!
不知过了多久,苏哲睡着了,睡的很沉,什么梦都没做,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姑母正微笑看着他,苏哲忙把嘴角的口水擦去,坐了起来。
“妈,你醒啦!”
“嗯,我没什么大事,医生刚才说了,一会就可以出院,雍雅陪着我就行了,你去忙工作吧!代我向郭德海问好,叫他也保重身体,都不年轻了。”
苏哲去办出院手续时被告知,一个女人已经替他交了钱,苏哲心头一惊,第一个念头是宁天荷,但护士告诉他是一个女警察,还挺漂亮的。苏哲拿着病例闷闷上楼,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徐云露不太可能有这么多钱,那会是谁呢?等到他回到病房时才想到,应该是苏韵菲。
苏韵菲正在帮陈雍雅收拾东西,准备接赵慧美出院。
“苏队,你的手机肯定没电了,昨晚谢市长打了一夜的电话,呵呵,徐云露还告诉他你去承宁大学了,真是有什么样的队长就有什么样的兵。”
苏哲心中一惊,经过一夜,案件不会有什么变化吧?
昨晚苏哲到医院走的急,没带替换的电池,又遭遇步鸿光突袭,虽然没受什么伤,但体力与心力上都疲惫不堪,根本就忘记了手机快没电了这事。
好在跟他的刑警们全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遇事都能独立思考问题,不然这一晚说不定还真会出什么乱子。
苏韵菲帮助苏哲夫妻俩扶老太太去厕所,然后陈雍雅又回病房收拾东西,苏韵菲则给苏哲介绍昨晚发生的事情。
原来胥飞舟被杀的消息传到回去,局里立即乱了套,胥飞舟可是省里挂名的法医学技术骨干,市里肯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又有人要做替死怪。邬元青得知凶手是步鸿光后,马上赶回局里,直接向郭局汇报现已查明的步鸿光的生活问题,郭局对地下期货交易所的事十分震惊,显然这件事不在他的意料中。郭局派去的围捕步鸿光的警力就地布控,抽调得力人员连夜搜查步鸿光的住宅,然后留有一队警力做后备随时应付医院方面可能发生的意外。
问题出在搜查步鸿光家的那队人员是徐云露带队,她认定庄泽宇的死就是步鸿光所为,因此搜查时的力度就过于强硬,连墙皮都揭下一层,深更半夜闹出不小的嗓音,步鸿光的上下楼邻居拨打了110,徐云露对此很不理解,认为群众应该配合警察办案,一点嗓音都忍受不了还谈什么爱警如子。苏哲听到这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心说回头一定得好好教育徐云露,个人主义越来越离谱了。苏韵菲接着说虽然徐云露不理解,但仍保持和颜悦色,群众一走又立即动工,不过没再弄出大声响,最后居然让她找着重要线索,步鸿光家的墙壁真有夹层,隔断里摆放着一些贵重金银玉器,还有整整五百万美金。
“现在可以肯定,宁昊乾和他的保镖,还有庄泽宇就是步鸿光杀的了。”
“想不到啊,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无语了。苏哲在想胥飞舟的死,市里多半会找他的麻烦,昨晚郭德海肯定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虽然躲过一时,但总要回局里的,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逃避不是办法。可一起到谢市长那张肥脸还有戴着假发的秃头,苏哲就感到厌恶,再想到谢市长的女儿,心底又有一丝愧疚闪过,许多的往事刹那涌上心头。
“对了,我记得彭名德退下来是因为身体原因,据说当时已经不行了,怎么又过了三年还没死?”
最后还是苏哲打破沉默,问。
“不知道,不过年初我还看见他来着,身体好的很,眼睛特别亮,根本看不出有病。”
“难道他练什么功了?还是……”
苏哲想到玉蟾蜍的神奇,不由的怀疑彭名德手里确有玉蟾蜍,那么德广钱庄的案子与彭名德也有关系。但彭名德只是那啥常委会副主任,不太可能左右大型国企,倒是谢永福这个市长很可疑。
正在这时,苏哲的姑妈出来了,两个人忙上前搀扶。
出了门诊大楼,苏哲发现外面的雨仍没停,只是还像昨晚那样淅淅沥沥的小雨。赵慧美再次要苏哲去忙工作,并说自己一时半会又死不掉,也不在意这一天两天的,要他认真工作,案子早破就能早点回家了,那时再尽孝道也不迟。这话说的苏哲鼻子发酸,心里一阵阵的隐痛。
看着出租车驶离医院,在雨雾中越来越远,渐渐消失,苏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上车。”
苏哲转身走向自己的警车,苏韵菲跟在后边。
“去哪?回局里吗?”
“不,去诸恺歌的当铺,安永当行。轮到听他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