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亚轻轻地握住江智宸的手,“老公,我可不想只活两个月啊,不管怎么说都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啊,我想我不会这么倒霉吧,我还想等着小戟可以自己赚钱帮我买衣服呢。”
江智宸温柔的望着自己的爱妻,轻轻的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就依你说的办吧。”
“妈,能不能不要做手术啊,”林戟低着头轻轻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啊,为什么啊,儿子,难道你讨厌妈妈了,只想再跟妈妈相处两个月就算了吗,那我可是真的会伤心的呀,”林晓亚故意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对林戟说道,只有她还能在这个时候还不忘了开儿子的玩笑。
林戟急忙摇摇头说道:“不是不是,我只是很怕,从来没有这样的怕过。”
林晓亚有些费力直起身来,轻轻的林戟额头上吻了一下,在他耳边温柔的说道:“放心好了,妈妈一定不会有事的,因为我还要看着你,长大啊。”
“可是这次,真的会失败啊,”林戟在心里默默地喊着,只觉得心痛如绞,但他还是笑了起来,对着林晓亚点了点头,既然该来总是要来,那至少不要让母亲为自己担心。
由于手术的困难程度,所以医院需要联系全国在脑外科方面最好的外科专家,手术的时间也被安排在了半个月之后,在这半个月中,林戟一分庞课也没有去上,把所有的时间用来陪伴母亲。
林晓亚对此自然是极度的不赞成,但是却是在拗不过倔强的儿子,只能由林戟的意思了。
江智宸也放下了手头上大部分的工作,整日守在林晓亚身边,就连远在大洋彼岸的江储墨都专程赶了回来,平日里难得见面的一家人因为林晓亚的病聚集在了一起,这个事实,残酷,而又浪漫。
对林戟而言,他早已忘记了这究竟是幻境还是现实,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在幻境之中,能够在此与林晓亚相处这十五天,他只觉得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幸福过。
就像一切美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这样幸福的日子也很快便到了终点,半个月后,林戟看着林晓亚躺在手术车中被一群护士推走,看着母亲一点一点地从自己面前消失,林戟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沉沦,直至万劫不复。
似乎是看出了林戟的紧张,一旁的江储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林阿姨不会有事的,像她那样乐观的人,没有什么事情是挺不过去的。”
是啊,就像江储墨说的,林晓亚的坚强与乐观总是影响着周围的所有人,让其他人也在不知不觉中像她一样对什么事情都充满了信心,十五岁的林戟,是那么坚定的认为母亲一定会安然无事的从手术室中出来,可是二十二岁的林戟却清楚地知道,这一次,林晓亚真的输了,他们,全都彻头彻尾的输了。
当医生用一种悲哀的语气宣布着手术失败,要家属进手术室与林晓亚见最后一面的时候,江智宸与江储墨的惊诧显而易见,年长者尚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年轻的江储墨却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对医生怒吼了起来,林戟清楚地记得,当年那个十五岁的自己愤怒想要将面前医生撕成碎片,而江储墨为了拉住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对医生发脾气。
可现在的他,早已知道这个残酷的结果,也清楚地知道医生并不应该对这个手术的结果负责,他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冲进手术室,看着母亲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身上插着一堆管子,只有那双眼睛还是充满着笑意,看不到一点失败的沮丧。
看着一脸悲伤的林戟,林晓亚却艰难的笑了起来,“不要这个样子嘛,妈妈会难过的,真是没想到我也会输啊,这只不过是第二次,却输得什么也不剩了,真是难看。”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林戟也清楚地知道林晓亚所说的第一次是什么意思,就是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对他们母子的抛弃,而自此以后,无论碰到怎样的困难,林晓亚总是能用自己的坚韧将一切问题解决,可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失败,却失去了所有的筹码。
“妈妈,你怎么可以骗我,你明明说你会没有事情的啊,我还没有可以自己赚钱,还没有帮你买衣服,带你出去玩,好好的照顾你,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林戟眼泪止不住的哗哗而流,感觉身体里所有的生命都好像被抽了出去。
林晓亚带着歉然与爱怜的神情看着儿子,眼中闪烁着泪光,“真是抱歉,可是妈妈真的也不想的啊,我真的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了,可是没有办法啊,还是……失败了。”
听着这熟悉的话语,时间仿佛回到了七年前那个令人心碎的下午,林晓亚对着正哭的歇斯底里的少年温柔的说道:“虽然失败了,可妈妈真的已经非常努力了,所以儿子,不要再哭了啊,妈妈真的会伤心的。”
看着林晓亚闭上的双眸,林戟意识到,妈妈真的死了,再一次永远地离开了自己,虽然这个十五岁的躯体中有着一个二十二岁的妖怪,可是却仍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的情感再次彻底崩溃,直接在手术室中嚎啕大哭,这个青年在自己二十二岁的时候,又一次失去了整个世界。
“很难受吧,可是人类就是这么脆弱啊,真是可笑的生物,向你们这样的家伙,少活个几十年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值得你在这儿要死要活的吗?”无情而冰冷的话语突然从手术室的一角传出。
这个声音林戟并不陌生,顺着他愤怒的目光望去,只见到宋正德正坐在角落的一张椅子上,脸上挂着嘲讽与不屑的神情,就像在看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一般,眼中的寒意令林戟觉得连血液都好像要结冰了一般。
林戟认识宋正德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对这位高等妖族的印象却一直很好,他在宋正德的脸上看到过从容不迫,也看到过玩世不恭,有时慵懒而有时优雅,甚至会有单纯的像一个孩子一般的时候。他并不是没有用过戏谑的语气嘲笑过林戟,但是无论他说些什么,你也不会在他的眼中看到那种刺骨的冰冷,他的话会让你尴尬得抬不起头来,但决不会让你记恨,因为你从他的语气中从来听不到任何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