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一个接一个，刚挂断马瑞的，又一个电话来了。也许这就是帅比的烦恼吧。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玄不菲对着电话叮嘱了一句，不然害怕她被马瑞弄死。

说话的人正是那个up女孩，马瑞很反感女人，更反感和委托人或是有陌生人同他们发生过联系，一旦知道这个女孩和玄不菲还保持着联系，一定会让女孩也成为一场意外的女主角。

电话那边传来女孩的声音，“好的，这个月赚的钱，现在要打给你吗。”

“不是给你提供了账号，就打在那个上面就ok。”玄不菲百无聊赖的回道。

“好的。”女孩则表现的非常乖巧。

一切风平浪静，第25天，杰克仍然每日缩在酒吧活的好好地。像是完全忘记了向玄不菲求助的事情，现在这种情况，他相信的就只剩下了自己，倒是不知道他会如何向马瑞和布鲁斯反击。

而真要是按马瑞在这个世界呼风唤雨，如同天命之子一样随便动动手就能要一个人命的程度，杰克怎么可能活下来？

玄不菲觉得其中肯定大有问题。

“难道这杰克真的是个隐藏的高手，还能够反杀马瑞？”玄不菲有些摸不着头脑，如果是真的，那杰克就太会演了。

这几天时间，玄不菲在404房外停留过很久，却再也没有见到过另外三个人，见不到人怎么成为朋友啊。他很想要赚点苏鲁克协会的钱的，玄不菲很苦恼，于是……撬开了杰克房间的门。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是不是死里面了。要是死了的话也就不必再费心了。

进去之后玄不菲果然看到了奇怪的现象，房间内只有一张床，打开桌子柜子，全都是空的。像是收拾好了东西跑路了一般。

另一边。

他没看到马瑞两人，却不代表马瑞没在他的公寓里待着。404的两个人还在慢慢悠悠的喝着咖啡。

“马瑞，这事不对劲，我们被人盯上了。”布鲁斯冷笑着说。

马瑞不置可否，他是此间高手，这几天确实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但是都被他轻松化解。

一墙之隔，各怀鬼胎。

现在局势很明澈，这间小小的公寓划分出来两个阵营。

403。

404。

杰克寻求了玄不菲的帮助，得到了心里安慰之后便开始着手做一些事情，但是和马瑞常年在一起的他深知马瑞有多么恐怖。

竟然不敢再回到403，只是在人群当中悄悄地，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马瑞两人这几天遇到的麻烦很可能就和他有关。

事情很快发生了新的变化。

没想到这杰克真的厉害了一次。

“喂，不菲啊，来来来，快来。”电话中杰克的语气显然十分得意，像是完成了重大心愿，颇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而玄不菲还没说话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

他坐车来到杰克所说的温泉路，面前的景象让他心里有点动容，真惨烈。

马瑞和布鲁斯两个人都只剩下了半边身子，眼看是不活了。

玄不菲闭上了眼睛。

这二十年在种花家，他真的没遇见过什么“事”，种花家比起别的地方，当真好上太多太多，只是安全这一条就足够令人心生感激，现在和面前的场景一对比，又再次让玄不菲唏嘘不已。

玄不菲慢慢走过去，站在两个只能够喘气的人面前。

“你来了。”

“嗯，我来了。”

布鲁斯闭上了眼睛，马瑞则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很认真的盯着玄不菲：“很久以前我就在想，如果我死了之后不会后悔，我的生命……有何意义？”

“其实我不想死。”

“这样一想，我的生命好像就是有意义的。”

他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辛苦，每个字吐出来都用了莫大的力量，玄不菲也得承认，这是一个很有毅力的人。

“虽然不知道你站在哪一边，但还要再教你个乖。”马瑞喘着粗气。

玄不菲心想人之将死，让他安心走好了，便说道：“你说吧。”

马瑞又费力的说道：“我从来没做错过任何一件事，我做的一切，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了，这座城市的犯罪率从百分之35降到了现在的百分之一，我，功不可没。

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至于最开始讨饭时杀的那些人里有没有好人……不重要，他们的离去为我所为世界做的一切做出了重要贡献。”

“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告诉你。做你想做的事……”

玄不菲沉默的看着他讲着，为什么这话是从一个罪犯口里讲出？他四处看了看，没看到杰克的身影。也不打算在这里增添自身嫌疑，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总有热心群众会报警的。

然而现在却没人敢先靠上来，实在是只剩下一半的身体看起来过于可怖。

转身离开的时候马瑞的声音被风刮了过来，不知在向谁说，“只要是对的，永远不悔过。”

风声吹得很响，地上的两人都闭上了眼睛。

“马瑞，你说，这……这是意外吗。”

“也，也许吧。不管是谁设计的，我，很开心！这，是我想要的！”快死的时候，那种惊慌惧怕的感觉完全消失了。

这两天的“小麻烦”，也是真的烦不胜烦。

“那，我们是不是还要感谢我们的新朋友？”两个人嘴角同时露出奇怪的笑容，睁着眼睛，于是没了呼吸。

还真的被他做出一个前所未有的意外。

坑死了意外的老祖宗。

玄不菲回到公寓的时候，听着杰克在自己面前吹嘘自己所做的一切，他这一辈子的梦魇，将自己压得死死的马瑞，被自己给成功翻盘的全过程，这种丝血反杀的快感，难以想象。

而他的描述让玄不菲明白了。

其实——

杰克什么都没有做。

一切都是马瑞和布鲁斯的疑神疑鬼。

那一晚，杰克已经想清楚了，他确实没有另外两个人聪明，但是疑神疑鬼是人就有，哪怕是对生命漠视的人，只要他还有欲望，就一定会疑神疑鬼，不然没有了欲望，就没了生的斗志，那更容易搞定。

所以。

他真的没做任何事——他只是买通了另一伙人，一伙初学者，一群叫做炭之狼的新生团体，这是他们的第一单生意。

让他们去制造意外，手法很拙劣，也只有这样，另外两个人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才不会看穿。

而两个人确实将注意力放在了杰克身上，这几天他们遇到了几次差点死掉的事情，和监听到杰克打出去的电话完全吻合，譬如水流导电，车祸，这两件简单而寻常的事情。

只是他们对待杰克还是猫戏老鼠的态度，觉得只要杰克的动向还在掌控之中，完全不足为惧。

而不聪明的杰克看事情的角度就很简单，谋划这东西不就这么回事吗，故意透露给另外两个人，管他们相不相信，心里有个“是他做的”的怀疑种子埋下就够了。

“嘿嘿，我可是有两部电话的人呢。”杰克得意的笑。

这就是一个在明在暗的问题。

在暗，不一定能活，在明，一定会死。要不然还要一个攻守之势做什么？

这是杰克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

在确定马瑞想要对付自己之后，杰克近乎绝望。

意外这回事，搞得和真的死神来了一样，完全防不胜防。另外两个人，说是意外的祖师爷也不为过，所以杰克非常有自信——他绝不是另外两人的对手。

那么只能另辟蹊径，引入新的变量，老手不行，越是段位相当，越是明白对方的手法，反而是那些看似被自己玩剩下的，往往有可能忽略过去。

“给你看到的东西才能让人放心啊，不过我更愿意相信马瑞他们放水了。”玄不菲说道，继而终止和杰克的对话，关门送客。

关上门之后……反手“喂，警察叔叔吗，哦，对，我举报一个人，证据？有的有的，不知道你们录音算不算证据，我还拍了照片留了档的。”

挂断电话，玄不菲非常放松的躺在床上，一切只需等到明天。

就都结束了。

杰克知道了可能会泪崩。

他全程对玄不菲没有坏心，除了惶恐中的图穷匕见以外。他也真的没有想要害过玄不菲，如今，玄不菲却反手一个举报电话。

不过对于犯罪分子，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还要讲道义吗？谁去和受害者讲？自己去吧！

玄不菲相信这一次自己是攻略对了。

次日，杰克被抓走的时候，疯狂向着窗外呼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玄不菲看着警车在心里道：

“有什么话去和受害者说，看他们愿不愿意放你回来。”

世界上的事，总得有个道理分明吧？不能你吸了别人的血过上美好生活之后，一句道歉就全盘推翻了你的恶行？

“是罪，就应有惩罚。”玄不菲点了根烟，看着它慢慢的燃，随意的丢在脚下踩灭了它。

不错，他只相信了马瑞的最后一句话，其他所有，他全当他是在放屁。

车子启动的时候，杰克似乎放弃了挣扎，犹自大喊道：“不菲，最后再教你一件事，你确定的事情，不要再去怀疑，你所想的就是真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意外！”

玄不菲啧啧称奇，将杰克和马瑞的话语对照，临死关头两人之间的话语还有这般的差距。

他正想要回答什么，就看到杰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张开口好像在喊着什么，却什么也听不清楚，他只觉得自己飞了起来，又好像是周围的一切飞了起来。

为什么就这么缺乏想象力呢，高空坠物这么好玩，就非要掉下个东西砸死个人吗，这完全没有艺术的美感！

“我淦，到底谁把我害死了？”玄不菲吐出一口血沫，他绝不相信这是意外。

“我所好奇的只有一件事情，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看着女孩漂亮的大眼睛。

人做事总得有个动机，玄不菲想不到女孩这样做的理由。

他只能对着微笑的女孩问出最后一句话，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