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块从手里掉了下去，零一微微一愣，她看到眼前的变异灵又缩小回了之前的样子，有些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砍下去。

零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方越霖知道，他能感受到贾文情感的变化，他知道，贾文只是太想妈妈了。

他跑过去，将贾文搂进怀里：“别哭了...”

零一看上去有些为难，她怕变异灵再次暴走，因为她没有办法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保证方越霖的安全。

贾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没有履行好和妈妈的诺言，我没有做一个温柔的人，她会不会彻底不要我了，我本来就找不到她了...”

方越霖连忙安慰道：“怎么可能，你妈妈可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再说了，你哪里不温柔了。”

“可是我...我想要伤害你们...”

“不是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最温柔了，不然我们已经死了。”

贾文稍微缓和了点：“真的吗?”

方越霖立刻点了点头：“真的。”

他看到贾文眼睛红红的，里面泛着泪光，他埋进方越霖的怀里，细若蚊虫地说了句谢谢，便闭上了眼睛，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零一站在一旁：“能量耗尽了。”

方越霖深深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小巧的枪。

零一一愣，但还是说道：“让我来吧。”

可方越霖却摇了摇头，脸上一片悲伤：“我自己来吧，很抱歉害得你差点受伤。”

零一抓住他的手：“这点程度还不至于伤到我。”

方越霖没说话，看上去心情很复杂。

零一从他手里抱过贾文，轻声道：“我来吧，对你们俩都好。”

方越霖知道贾文已经不可能再见到妈妈了，他们也不可能在半夜这个时候把他妈找来。

如果是在白天还有可能，但这个大半夜，游乐园都关门了，他们拿什么理由去找人?总不能把他妈绑过来吧?！

夜行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灵的存在，而且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什么都看不到。

零一手起刀落，方越霖紧紧闭上了眼睛。

方越霖再睁开眼时，贾文已经变成碎片飘散在空中了，要说他一点也不伤心，那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还是惋惜。

他看到重新归为沉寂的摩天轮，轻轻叹了口气，又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他刚想跟零一说话，却没想到，零一猛然朝他掷出了匕首。

方越霖本能地腿一软，但并没有动，因为他相信零一肯定不会攻击他的。

黑色的匕首在他的耳边撞到了什么，擦出强烈的火花。

方越霖一愣，他好像看到一颗石子被匕首弹飞了。

他有些忐忑不安地环视了一周，然而周围什么都没有。

零一脸色凝重地捡起地上地匕首，冷声道：“呆在这里别动。”

方越霖一脸茫然地看着零一跑了出去，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十六去哪了?

他凭感觉顺着那石子的走向趋势摸到了发射点，那里立着一台看着很简易的机器，不知道是哪来的。

正当方越霖想要上去仔细瞅瞅时，他感觉后背一凉。

他犹如受惊的兔子一样快速扭头并向后退去，他看到十六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朝他伸出手来。

十六脸上的表情很是诡异，方越霖一时间恍了神，直愣愣地看着那只手越来越近。

霎那间，他的视野里出现了那把熟悉黑色匕首，它直直朝十六劈去，方越霖感觉温热的血液溅到了他的脸上。

这一系列事情仅仅发生在数秒之内，他抹了下脸上的血迹，一脸茫然，发生了什么???

“呵呵...你也太快了吧，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十六被砍断了一只手，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笑嘻嘻地说着话。

零一一脸寒意，全身上下像结了冰似的，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方越霖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他的脑子里乱乱的，但人却十分冷静，因为他感觉到了恐惧...

零一身上的气息令他恐惧...

那是浓重的杀气...

即使方越霖从没见过这种场景，他也能感觉到零一对十六的滔天杀意。

只是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两个人突然就这样了...

他们之前不是还在一起打游戏吗?

零一不接话，直接冲了上去，匕首直攻要害，显然是铁下心要杀了十六。

方越霖站在一旁又怕又懵，完全处于一个“我是谁?我在哪?”的状态。

十六明显招架不住零一的攻击，他断了一只手，又接连被伤，最后匕首直接凶狠地刺进了他的胸膛，而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几十秒内。

零一从没有过如此想除掉一个人。

她知道她不是个好人。

但有时候在执行任务时，她也会感觉到不忍。

为什么要背叛夜行呢?

只要你们好好地呆在这，乖乖地工作，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

而她，也只要做好监督工作就可以了。

可为什么总有人会想要离开呢?既然这样的话，当初又为什么要答应?

零一将匕首捅进了十六的胸口时，心里带着怒意。

这个人不一样...

因为他想伤害方越霖。

之前她飞快追出去后，意外发现，散发出十六气息的东西居然只是个机器人?！

那一瞬间，她第一次有种遍体发凉的感觉。

零一疯了似的跑回去，她不知道十六到底想干嘛，但她知道方越霖可能有危险。

当初十六把他拉进来一定是有其它目的的。

她第一次有了惊恐的感觉...

她害怕方越霖出事。

害怕那个拥有温柔笑容的男孩会离开她。

在这几十年的光阴里，她早已习惯独自一人的生活，也习惯与任何人保持距离。

大家也是一样，疏远她，敬畏她，或是假装讨好她。

直到有一天，有人对她说出了那样的话。

他说他会帮她找家人，会陪她，还说她温柔。

她本该拒绝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说不出口。

原来，她也是渴望别人对她好的...

只是她自己总是性格冷冷的，导致大家也都对她只有点头之交。

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像表面那样对什么都无所谓的。

她习惯了孤独，却也渴望摆脱孤独，所以当方越霖对她说出那一番话时，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原来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温柔的人，他愿意奋不顾身的帮助别人，他愿意不管她的曾经，他愿意一直陪着她，他愿意...

零一觉得她要是死了，肯定是要下地狱的，但在死之前，她愿意用一切保护这个人，不管他以后做出什么选择，她都会护他一生平安。

零一将匕首狠狠捅了进去，可十六还是一脸笑意，似乎这刀不是捅在他身上的似的。

方越霖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吓得两手无措地在脸上不停乱摸。

他看到零一砍断了十六的手，随即左脚撑地，又刺了出去，匕首直指十六的咽喉。

十六断了一只手，不方便反抗，闪身欲躲，可就在这时，原本顺拿的匕首在零一手里转了个圈，变成了倒拿，十六躲闪不及，匕首在他的脸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血立刻流出，又顺着脸滑下去。

十六心脏砰砰直跳，肾上腺素狂飙，零一见他躲了过去，立刻跟上他的节奏，右手外挥，刀尖像子弹一样刺向他的太阳穴。

凌厉的匕首带着剑风，十六来不及躲，只好直接拿左手来挡，黑色的匕首穿透了他的手，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血肉和骨骼的撕碎声，他不管手上的疼痛，用力扣住匕首，顺着匕首的力量将手微微向外撇，想要卸掉零一的力道。

紧接着，他抬脚踢向零一的膝盖，零一左腿一顶，挡了回去，又顺着转身的力道拔出腰后的那把短匕首捅向十六的胸口。

十六被捅了也不躲，反倒笑着凑了上去，方越霖感觉十六好像跟零一说了什么，紧接着，零一的脸色就变了。

“你以为杀了我，方越霖就安全了吗?”

零一愣住了。

“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方越霖吗?”

“你为什么会知道他们的存在?”零一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