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下学期开始我们就各自选课,选课会直接影响到大二选专业方向,学校设置了两个方向:财务会计放向和管理会计方向。我很纠结要选哪个,对会计专业,我也不了解。我们四个拿着专业方向意向单,坐在操场上,犹豫了好久。
琪琪想选管理会计,而雨琳更注重财务会计。我和岚岚没有什么宏图大志,一脸淡然,选哪个方向,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琪琪拿了我和岚岚的额意向单,在管理会计上刷刷打勾,完了扔给我们,“这有什么犹豫的,管理会计,没有标准的模式,也不受会计准则的控制。”
“那都不受会计准则的控制,还能叫会计吗?”岚岚突然冒一句。
琪琪伤脑筋的看着我俩,“你俩可能到现在都还不了解你们现在所学专业的性质,就算是这样吧,你也从字面意思上了解一下啊。”
琪琪说的一点儿没错,我当初选专业的时候也是按照雨琳的照填,我没想过我以后会干什么,要干什么,只是每个人都觉得得读大学,而读大学就一定会分专业。岚岚说我和她就是两条没有梦想的咸鱼。我低声说道:“反正选什么都一样,那就这个吧,管理别人我还是会的。”
岚岚也点头同意,琪琪激动的挽着我俩,“这就对了嘛。”
我注意到雨琳,她有些黯然失色,许久她才带着疑惑问我,“刈戈,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我很明白,这一路走来,我和她都是相互扶持,可我这次想要给自己一点空间。我努力的要改掉那些习惯,当然也包括你。
我目光坚定的回她,“不考虑了。”
专业方向确定之后,学校重新组建了班级,雨琳正式从C3-1007搬到新建好的西楼。这天下午,我同她把行李搬到寝室,她约我晚上吃饭,只有我们两个。
她特意找了家酒店,买了四瓶江小白和一堆烧烤,来上海读书后我们就没单独在一起吃过饭,路过酒店大厅的时候她问大厅经理要了两个一次性杯子。我跟在她的身后进了电梯,一直到十七楼。
我把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原来我现在已经不能单独和她相处了,会莫名的尴尬,我还是先开口了,“雨琳.........”
她打断我,“刈戈,我们先喝酒。”她打开一瓶江小白,全喝了下去。
“别喝得太急。”我拉住她,顺手扯了两张纸。
她突然抬起头看着我,黑色的眼睛里仿佛透着光,她哀求的问我,“刈戈,我们之间是怎么了,上了大学之后就变了。”
我走回原位坐下,低着头把玩着手指,我打了好几个圈,又绕回来,我想我该怎样开口,才会让彼此的关系变得跟从前一样,我把杯里酒一饮而尽,酒顺着我的喉咙辣进我的胃里,饮酒一杯三分醉,我不知道我现在有几分了,但我不得不承认,酒真是个好东西。
“雨琳。”我眨了眨眼睛,这酒并不烈,许是喝得急了,泪花都出来了,“你没变,是我变了。”
她又饮了一杯,“为什么?”
“雨琳,你还记得高一那年,我们辩论赛回去,在我家,你问我,有喜欢的人吗?今天,我问你,雨琳,你有喜欢的人吗?他是不是也喜欢你呢?”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她自嘲的笑道,“那为什么你要到大学才表现出不满,你大可以打我骂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
“雨琳,我没有对你不满,直到我知道真相的那天之前,我从来没怀疑过,没想过你喜欢的人是梓暮。我理解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我也知道,你们不说出来是害怕伤害我,可是................”
“可是,你知道了还是选择不说,每天在我的面前装的很轻松,心里不知有多难过吧。”她大声冲我吼。
“我.............雨琳,你听我说。”我试图安抚她疯狂的情绪,她摔掉酒瓶,瓶渣跳了一地,我吓的在原地不敢说话。
我想等她平复心情了再说,她把剩下的酒喝完,趴在厕所马桶吐,吐完回来看着我说:“刈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真的很喜欢,若是要在你我之间把对他的爱分出高低,我真的不必你差,也不比你少。”
我静静的坐着听她把故事讲完,原来她从梓暮转学来的第一天,就喜欢他了。生活就是如此的戏剧化,她当时正被老师在办公室训,我妈牵着梓暮去老师那儿报道,雨琳哭着走出来撞到了梓暮,手里的纸撞的满地都是,梓暮轻轻的捡起,对她笑着说没事儿了,从包里拿出纸给她擦掉脸上的眼泪,从此她便认定了,梓暮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她很努力的学习,也很努力的改变自己,完美的从丑小鸭逆袭成白天鹅,考进和梓暮一样的中学,她以为这样就能引起梓暮的注意,可当有一天她高兴的向梓暮打招呼,梓暮,却连她的名字也记不起了。她回家难过了很久,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记不得,就让他记得好了。
她说,可是刈戈,想要让他记住真的很难,他的脑海除了刈戈这个名字,其他女孩的名字大概就像数学上的甲乙丙丁。
她说着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刘梓暮上辈子可能是拯救了地球,才得如此两个女孩对他芳心自许。
所以后来我和她成为朋友,也是她一早就想好了,我因为我妈的事情,不愿与人多说话,可是那时候的江雨琳,是那样的美丽,快乐,她像一个尤物,而我注定成为她的陪衬。
客房服务给我们送来了一打啤酒,我开了一瓶,如果她与我之间的友谊,都是因为梓暮,那我也感谢她,至少高中那些年,我很快乐。
过了许久,酒店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很安静,外面的脚步声清脆的就像一把刀,随时可能割断我们之间的关系。
“雨琳,都过去了。”我咬着嘴唇,声音温柔的说道。
“刈戈,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高三过春节的时候,那晚我喝多了,梓暮出去,我跟着他,我告诉他我很喜欢他,我上前抱住他,吻了他,他没有推开我,这样算不算是回应。”她抬头看我,妆都哭花了。
我的心都要裂了,脑海里重现着他们亲吻的画面,我哀求道,“别说了。”我起身,想要出去。
“刈戈,我真的很嫉妒你,嫉妒到我想要抢了这份幸福,大学后每个周末,我都买好了票,去军校看他,刈戈,忘了他吧。”
忘了他吧,忘了他吧,这么久了,我已经努力忘了他了,“雨琳,你不必嫉妒我,我祝福你们。”我干完最后一杯,扭身就走。
我游走在大街上,像一个人间游子,漫无目的也无处可归。我想起送梓暮去学校在重庆的时候,那晚我从梦中惊醒,他抱着我说没事。多年来,我执着于喜欢他这件事,人尽皆知,我妈说,梓暮是桃花眼,这辈子注定要犯桃花。
我沿着黄浦江一直走,包里的电话一直震动割不停,电话号码也不认识,这种时候,正好缺个发泄的人,我索性就接起电话,铺天盖地就是一顿咆哮,骂完心里舒服多了。我正准备挂电话,那头传来,“刈戈,你今天怎么了?”
“嗯?瑾远?”
“嗯,是我,刈戈,你刚才吓到我室友了。”电话那头传来几个男孩子的声音,一直在吵吵。
我立马就脸红了,抱怨道:“瑾远,你下次能不能用你自己的手机给我打,我容易犯错。”
“刈戈,你还好吗?”
听完这句我就哭了,我强忍着想要哭出声的冲动,“我很好。”挂掉电话我就哇哇大哭。
我一点都不好,我也不知道雨琳为什么会嫉妒我,更不知道为什么要让我蒙在鼓里,我为什么要喜欢刘瑾远,为什么。
手机继续在包里震动,还是刚才的号码,我接起,“刈戈,你又哭了吗?”
“什么叫我又哭啦,我经常在你跟前哭吗?”我冲他吼,我完全控制不了我的情绪。
“刈戈,你能别哭吗?”
“不能!”
“那你哭吧,我听你哭。”
我真对着手机哭,路人看我就像看傻逼一样,也有人过来问我需要帮助吗,我使劲摇头,使劲哭。哭够了,我拿着手机,他还没挂,我才想起要问他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没什么,我和室友打赌输了,他们一定要叫我给女孩子打电话,我找不到,只能找你了。”
“你真无聊!”
“我也觉得他们很无聊,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
我拿着手机一看,已经十点多了,“啊.........完了回去学校又得关门了,不跟你说啦啊,我得赶紧打车。”
“好,你注意安全,刈戈,你上次跟江雨琳说你喜欢你们室友的哥哥是真的吗?”
“肯定不是啊,我今天都还为你哥伤心,真不说了,我车来了。”
挂了电话,我急忙上车,发消息给琪琪,叫她给我留个门儿。
我把窗开的很大,风一直灌进来,师傅试着把窗关一点儿,我笑着说:“师傅我不冷。”我突然感到很轻松,很自在,大概是这么久最放松的状态了。不管怎么样,我依然谢谢江雨琳,在那时候给过我温暖。
挂电话的时候瑾远说了一句:刈戈,得不到的要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