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下去了,我的日子单纯到等他回来,挑战神秘人和教我的儿子剑术。
我想他的生活则更加单纯,铸剑和思念。
我原本以为一个人得意志不为任何事情所放弃,就像无论是过去还是此时此刻我都在追求剑道的巅峰,但我没有意识到是自从他第一次为我妥协,他就已经放弃了。
我以为在外面寻找更好的铸剑方法是他的所求,就像我一直在追求剑道的巅峰如此,我以为他一直在追求铸剑的巅峰但是我并没有注意到,他在家的时间越来越长,眼神也越来越不舍。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注意到,那种情绪叫——恋家。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孩子长大,我却一直没有将最强大的剑法教给他或许这只是一种借口,那套剑法是我一直追求的,而不是想要将他传授给自己的孩子。
我记得他最后一次外出,回到家里一脸兴高采烈的表情,他告诉我他找到了铸造神器的方法,一定能够让我使出那一套剑法。
我十分激动的抱住了他,那场铸剑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孩子和我都陪在他身边,他依旧像当年一样,铸剑的时候沉默,将整个身心都扑在铸剑上,火光照在他不在光洁的脸庞上,我注意到他的鬓角已经斑白,他一个人游走四方寻访铸剑名师的时候也是不是像我一样,吃过很多苦,会想起家的温暖。
当第四天的太阳升起,剑终于铸好了,仅仅通过剑光都能看出那是一柄绝世好剑,它反射着初生的太阳的光芒却依旧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寒气。
他向我走来带着笑意,我却没有立马接过宝剑而是抱住了他,他身体一软居然直接瘫倒在我怀里,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耗尽了他几乎所有的体力,我将他轻轻放在床上,让儿子守在他的身边,静静的去端详那把剑,无论是剑锋还是剑芒都看的出来那是柄绝世好剑。
一定能将那一招完整的使出来的!
我在他的身边沉沉睡去,他搂着我,睡的很香。夜晚悄然来临,我蹑手蹑脚的起床,没有吵醒他和儿子,只身去挑战那个神秘人。
这么多年了,只要我找他,他一直在。我从来不知道他是谁,又为了什么,只是一遍遍的举剑,被他打败,但这一次不同了,这次我身怀绝世之锋。
那柄剑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第一势,第二势,都完整的使出,但就在第三势马上就要结束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我觉得这套剑法不够完整的缘故了——我从未练习过第四势的收势。
所以在第三势快要完结眼看就要把他击败了,我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挥剑了,我一时间慌了神,居然凭空逆着剑术挥了一剑,莫说是我这种常年修习剑术的人,就算是新手也知道这样无论是对于剑术还是自身都是大忌。
我听见手中利剑一丝轻微的碎裂声,而那个神秘人抓住机会,凌空一剑将我击败,眼看本来极有希望将他击败的却因为一剑失误化为泡影,我几乎是哭着回到家中,看见还在熟睡的他,我不知为何一时怒从心来,将他喊醒“这就是你所说的神器嘛?简直是废铁。”
他从睡梦中惊醒,听见我说的话,眼神里充满了落寞,我将剑扔给他,给他看上面的裂痕,他从床上坐起,从惊恐又恢复了往日温文尔雅的儒雅微笑,但我还是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来了一种不该在此时出现的情绪——坚定。
第二天清晨,天还微亮,他已经背起行囊,我躺在床上生闷气,实际上有几分愧疚,我知道这不是他的原因,他想吻我我背着头没有理他,到最后他只是摸了一下头发,然后吻了一下还在睡梦中的儿子就离开了。
这一次却不似之前动辄数月的离开到了第三天他就回来了,我有些疑惑从这里到最近的城镇按照他的脚力也要走三天的。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我却辗转不能眠,我想和他道歉却又抹不开面子,他给我端来一杯温水,告诫我要好好睡觉,他温文尔雅的儒雅微笑一直挂在嘴边,眼里却带着一股决然和悲伤,我却并没有在意,只是喝下了那杯温水然后被他搂着睡觉。
那一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一家人在那个铁匠铺,我搂着孩子看着他在火光下敲打着铁石,我的双手纤纤那是许久没有握剑的手,那个铁匠铺非常温暖,因为有他还有我们的孩子,那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没有在意我修习不出的新剑法,也是我第一次觉得我的追求并没有那么有意义。
醒来的时候我旁边的被窝冰凉,他不在身边。
后来我才知道,那杯水里有蒙汗药,我整整睡了五天。
那天我见到了神器的诞生,万丈剑芒拔地而起,剑的轰咛声几乎充斥了整片天地,那柄剑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的悬浮在空中,仿佛将整个天地切割开来,而剑之下他的身体也在被烈火吞噬。
很早以前我就听说过有铸剑师血祭来铸剑的1,觉得那不过是无稽之谈,只到这一幕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还是他,我愣住了,只到看见他完全被火焰吞噬,我已经不记得当时我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只记得眼泪如决堤般喷涌而出,我看见他在旁边留下的字迹“我终于完成了我们俩个共同的愿望!”
呵,傻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愿望是回到铁匠铺过普通人的生活吗?那也是我的愿望啊!
那个神秘人不合时宜的出现在我面前,将剑抛给我,我无声的接过,剑带着一点点温热像是他的体温,而他已经没有温度了,我的剑如电闪雷鸣般向他袭去,都是他,都是他要不是因为他恐怕我们早已经回到铁匠铺做普通人的生活了。
愤怒随着我的利剑倾泻而出,他也在攻势下节节败退,第三势完结时,我的心中已经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悔恨,第四势的剑法也应运而生,那是神技,是此间绝无仅有的神技,我将他打翻在地,利剑插进他的胸膛的那一刹那我忽然看清楚了他的脸,准确的说是她。
那是张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是我。原来我的梦魇一直是我,不愿归隐的我,追求极道的我,而他早就知道。
我给这套剑法和这柄剑起名叫“寂”!
那是我的理想,也是他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