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医务室的门被迅速推开,里面的门把手重重地磕在了后墙上的暖气片上。
护士突然将手里的手机扔在桌子上,站起来,以为是要抬来什么需要抢救的人。岩川和诺子也闻声向门口望去。
黑色的夜,三个人的身影。尽管模糊,但对于岩川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时楠、阿黄和晨洛,他们三个在门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看见岩川在里面便跑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躺在病床上的岩川问道。
“你好意思说吗?”阿黄说道,“时楠说你来上晚自习了,可你人呢?”
“我……”岩川正要回答他,但又不知道怎样开口。
“超市的阿姨说你买过两瓶水,还是很冰的。”阿黄再插口,“我想,下午我们又没有打球,更何况你也一直都不喝冰水的。”
“我们找了你很久,这是最后才来的这里,我们都要打算给你父母打电话了。”晨洛说。
岩川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时楠望着岩川,望着他像雪片一般颜色的脸颊,像大雾一样模糊的瞳孔,自己也难过了起来。岩川在时楠的眼睛里从来没有这样过,都是很高大,爱打篮球爱笑的男生。
这次,她好想照顾他。
“没事吧?”时楠小心翼翼地问道,但语言里没有掺杂任何的慌张。
“嗯,没事的。”岩川微微地笑道,“就是着凉了,很快就好了。”
————
角落里,那盏白织灯的光芒还没来得及照亮的那个角落里。
那些哪怕连亲人都没来看一眼的地方。
诺子。
她双眼的光芒,清澈地望着他们一群人。他们的关切,他们的担心,他们的嬉笑怒骂,他们语言上的默契……这些零碎的滴在她双眼里的一幕幕画面,一遍遍传络,一遍遍重叠,那些幕布摩擦过后的温热闷在她的心口,窒息着,在无数个时光停留的黎明和黑夜里。
那些,就是朋友吗?
岩川朝远处的诺子挥了挥手,将穿梭在他们之间的诺子的目光收进了他左手的掌纹里。
“我介绍一下,她是诺子,我新认识的朋友。”
“诺子,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也都是你的朋友。”岩川又朝着诺子说道。
数条目光相视,相互缠结。
时楠慢慢向后转身,短发在耳垂后收紧,随着身体的摇摆没有一丝破冰而出的惊奇。那些本该发生的,本该要知道的,像是所有黄昏里乌鸦扑哧着翅膀离开森林后的征兆,那些关于黑夜的来临,是注定要发生的。
可这黑夜查封森林时发生的速度,已经穿破了我的身体,将那些我曾默默守候的人的心里埋下了种子。
那些种子,或许就是岩川一直说的,愧疚吧。
愧疚,会变成爱吧。
从进这扇门的那一刻,我就第一眼看到了诺子。她的长发,她的安静,她的遥不可及的温柔。
或许就是我在你身边对你一直缺少的吧。
“嘿,你好,我叫阿黄。”
“嘿,我是晨洛。”
“嘿,我的名字,时楠。”
什么是朋友的滋味呢?就是从岩川告诉自己他的名字那一刻开始的吧。
“嘿,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诺子。”
当岩川还剩半瓶的时候,诺子吊瓶里的药水刚刚结束,还剩着一些药水在透明的细长管子里向下蠕动着。
诺子走的时候和岩川他们挥了挥手,告别了。
阿黄和岩川两个人在一起谈着小时候一起干过的蠢事。
晨洛坐在诺子的座位上看着书,耳朵里塞着耳机。
时楠在屋外和护士聊着天,时而透过那盏小窗口望望岩川吊瓶里的药水还剩多少,时而将目光停滞在岩川的眼睛里。
那些船舶停岸,侧枕着月光,绵绵温柔的时光里,憧憬着无限的年少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