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你们数学老师也和我说了,咱班居然有人敢逃课!”毫无疑问说这话的是七班的班主任容老师,她掐着腰站在讲台上,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班级里的学生。
“呦呦呦,你听听,你听听,这胖老师又要发火喽。”阿黄轻声对着同桌喃喃着。
“那个染黄毛的你给我站起来!”容老师突然将炮火对准了阿黄,吓得阿黄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
“怎,怎么了,老师?”阿黄胆怯地问道,抬着无辜的眼神。
“怎么了?你以为就你那两句甜话能打通得了你们的数学老师?”容老师瞪起眼睛来,“我也不问你岩川去哪里了,我也不想知道,这样吧,我让你现在就出校把他给我带回学校,只准你一个小时,要是带回来了这笔帐咱们留着以后算,要是带不回来并且你也丢了的话,我只能问候你的家长了。”
阿黄疯狂地点着头,还用手掌发誓一定完成任务。
“你快去快回,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现在不管他逃课的后果,你们这样逃课老师不说家长也不说,有危险了怎么办?”容老师忽然语重心长了起来,话音也渐渐地轻盈了起来。
“老师,我能和他一起去吗?”诺子站起来,话语中没有一丝灰尘略过的痕迹。
当染着炙热的尘粒穿插于教室中每个人的衣领与发梢,当几只飞虫绕过屋檐的每一块瓦砾,当每个生物的呼吸开始彼此相同,我们才开始觉得这个夏天出现的每一个时刻,都是理所应当的,甚至不管悲喜,都是会被热爱的。
“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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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康医院门前停放的全是车,有几辆蓝色的摩托勉强在车的缝隙中夹着,打扫卫生的大爷拿着扫把收拾着地上碎掉的玻璃渣子,在被茂盛的香樟树投射下来的影子下操劳着。
每一个窗口都排满了人,蜂拥着,喧嚣着,加之走廊里浓烈的药水味弥漫着,让岩川感到了非常的不适。
“对不起!我来晚了。”岩川闯进时楠的病房里,掩盖不住的是自己的喘息声。
晨洛被岩川吵醒,于是他便急忙告诉岩川不要吵醒了时楠。
“咦,你的脸怎么了?”晨洛看见岩川的额头与眼角有明显的伤痕。
“没事没事,路上磕的。”岩川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角泛出的血块。
“医生说什么情况?”岩川焦急地问。
“没什么大碍,就是平常的发烧,但是由于治疗不及时还是需要恢复一段时间的。”
“嗯,那就好。”
“你怎么来了?”晨洛问道,“又逃课了吗?”
“嗯。”
“你们班主任是容芳哎,你就不怕吗?”
“怕啊,但是没办法,她肯定不准我出来啊。”岩川无奈地摊摊手。
“我已经来了,你还不放心吗?”晨洛皱着眉头说道。
岩川没有说话,只是跑去拿着时楠的杯子为她打了一杯热水。
时楠的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在时楠的眼睛睁开的时候,她的眼白布满了一些血丝。
“时楠,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晨洛见时楠睁开眼后连忙问道。
岩川听到后也凑了前去。
时楠看到了岩川,瞳孔闪了一下光,但是她还是将眼睛对准晨洛说道:“嗯,感觉好些了。”
“你怎么那么不注意啊,怎么发烧的?”岩川边问边将手中的热水递给她。
和以往不同的是,时楠并没有接过岩川递过来的热水。
剩着岩川自己端着热水停留在空中,像是搁浅的鲸鱼一样在沙滩上辗转着。
“哎哎,别让她喝了,她也喝不少了。”晨洛见状,紧忙将岩川手中的杯子接过放到了一边。
“怎么了?你还难受吗?”岩川问道,眉骨微微锁了起来,察觉着时楠身体的不适。
“不不,我好多了。”时楠笑一笑回答他。
“你,你的脸怎么了?”时楠小心地问道,尽管故事的始与终都令时楠对面前的这个男生失望至极,但是岩川在她瞳孔中的每一次动作都会牵引着她的神经。
像梧桐叶对秋风的敏感,像夏湖对晚月的反射,像不冻港岸边的落雪。
“又打架了吗?”
“没,没有事,来的路上磕的。”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晨洛早已坐在了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和曾经他们一起同桌时的距离一样遥远。
“这是诺子让我帮你送来的药。”岩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袋子放在了桌子上,“一次两粒,一天两次。”
“哦。”时楠拿起水杯喝了几口,“哦,对了,你们两个都是逃课出来的吗?”
“报告,我不是,但是那个家伙是!”晨洛举起手来,惬意地讲道。
岩川惭愧地挠了挠头。
护士在这时从屋外进来,将时楠的输液管从那瓶即将流完的瓶子中拔了出来,随之又插到了她左手一个新的瓶子里。她又用手拨弄着输液管上的小滑轮,吊瓶中流淌而下的水滴忽然间变得极速。
时楠的眉头有些紧蹙。
护士又拨弄了下滑轮,水滴开始缓慢。
“怎样?”护士问。
“嗯,感觉还好。”
“今天又不是周末,你们都不上课的吗?”护士转身临走时问他们两个人。
“哦,哦,没事没事。”岩川摆着手牵强地说道。
“你们赶紧回去吧,就剩一小瓶了,留我自己就行。”时楠说。
“你逞强什么,等你输完液了送你回去。”晨洛把半开着缝的窗户关紧,对着时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