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去年,己巳之变,皇太极领满洲兵打京师,一路势不可挡。
崇祯皇帝,下旨天下兵马进京勤王。
因为杨肇基本身属于退休人员,又在偏远的沂蒙地区,还要等他来汇合。
所以巡抚王从义就没有叫他一块去。
但是杨肇基是何许人物?怎么敢放弃这么一个立功劳的大好机会?
接到消息,他就带着平日训练的家丁三百余人日夜兼程,直抵京城;竟然比王从义还早到了。
当时四门戒严,按照规矩,勤王军只能在城外扎营。
但是三百亲兵却如何扎营?
好在,那天守城的正是杨肇基的老乡,沂州人御史宋鸣梧。
他素来知道杨肇基的本事,听到守城士兵的报告非常高兴。
欲开城门让杨肇基入城,时有内阁大臣周延儒等人多疑心,宋鸣梧据理力争,以身家性命做担保。
这才允许城上用竹篮把杨肇基吊入城中。
崇祯帝连夜立即召见,彻夜长谈。
崇祯皇帝本来就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看见老将军远道而来,大为高兴,对文武大臣说道:先是赐宴承天门,而后赐莽衣玉带,并黄金五百两。
年初的时候,张士显战死。
崇祯帝脑门一热,让杨肇基带着三百亲兵并京营的三千人,去接替张士显,当了一个有名无实,看起来纯粹是送死的蓟镇总兵。
“家父此时正在三屯营苦战!请大人火速发出援兵。”
柳保泰终于明白了,这俩人之所以这么低三下四的跟着吴襄求情,只是为了搬救兵。
三屯营全名三屯忠义营,为蓟州镇驻地,看来新上任的杨肇基还真是收复了自己作为蓟镇总兵的老窝。
这三屯营,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边城。
因为明代初期此处有三百屯田军户,在这穷山恶水里面开垦,被朝廷认为很是忠义,所以又叫作忠义三屯营。
但是一切的转机都在天顺二年,时任蓟镇总兵胡庸群在这里修筑城池,并将蓟镇府迁至三屯营。
从此之后这个四面多是险要,正处在交通要道之上的小城就成了蓟镇的首脑机关所在之处。
年初的时候,蓟镇总兵张士显弃城投奔了石门关,而鞑子进军永平的时候,又没在这一块通行,所以城池并没有被破坏,让杨肇基趁乱收复了。
本来这到底该是一件好事。
但是却恰好堵了一股数量不明的满洲兵的归路。
这伙满洲兵想来是被贝勒阿敏遗忘在了后方的,此时一个个都是困兽之态。
兵法有云,归师勿遏,杨肇基遇见这伙人,算是倒了大霉。
这会儿正被人围攻,跑都跑不脱。
好在杨肇基毕竟是沙场宿将,趁着城外旗军最开始的混乱,成功的派出自己的儿子和爱将来搬援兵。
两人已经苦苦哀求了一个多时辰,但是关宁军就是不出兵。
两人此时都已经丧气了,说话竟然都带着哭腔。
当然哭和哭是不同的。
刘泽清苦苦哀求,是为了军功;杨御蕃苦苦哀求,则是为了自己的亲爹。
“吴总兵,救救家父和弟兄们吧!”
这等重话,一般人物也就认了。
但是关宁铁骑的头面人物吴襄,听了却也还是一副踢皮球、打太极的样子。
见实在是推脱不过,才悠悠道
“不是叔叔我见死不救,只是这擅自调动部队,胜了倒是好说,但要是败了,咱们罪责不小啊!”
吴襄此时摆出一副奸商嘴脸,他本来就是贩卖马匹的商人出身,惯常于把军国大事,当买卖做。
“这三屯营是戚少保修筑的,最是坚固,大人只要派援军进城,万无一失!”
说起来这三屯营的坚固程度,就不能不提及明朝中后期最伟大的军事家戚继光对三屯营的经营。
明隆庆三年,也就是1569年,明廷“召还总兵郭琥,专任继光”,从此戚继光便成了实权在握的蓟镇总兵。
但这时,三屯营作为蓟镇治所已有一百一十年的历史。历经百年风雨,营城早已残破不堪,南城墙已经坍塌,只留下一片荒芜,而且除总镇直属和协守的防军以外,没有卫所军,军防力量薄弱,民防也徒有其名;“三卫一所”设在遵化,距镇六十里,总兵府办理公文、调运粮饷,还要到遵化办理手续。这种局面,与“军事重镇”的地位极不相称。
尽管如此,戚继光履任之初并没有顾得上重修城池。
“自顺义受封,朝廷以事课边臣:曰积钱谷,修险隘,练兵马,整器械,开屯田,理盐法,收塞马,散叛党。三岁则遣大臣阅视,而殿最之。”
因此,戚继光最先处理的两件急务就是“卒不服习”的蓟镇军伍和“岁修岁圮”的蓟镇边墙。待“三军日驯,二千里台隍顿成金汤之胜”以后,时间已过去了6年,帝号已由隆庆改为万历。
早在万历元年1573年,忠义中卫即从遵化移到了三屯营。这个本来就破旧拥挤的小城,一下子又拥进来5,000多名士兵,不用说兵营,光是官员幕署就又建起了十几处,营城变得更加拥挤起来。
于是,戚继光找到总督刘应节、巡抚杨兆计议扩展城区,他的想法得到了刘杨二人的支持。
万历二年,戚继光的请示得到了明廷的批准,当年秋天便开始了规划设计。
万历三年,换上了杨兆为总督,王崇古为巡抚,辛应乾为兵备,他们也都十分支持扩城工程。
万历三年三月,三屯营旧城改建工程正式动工。首先拆除南墙向外扩展,使城池比原来扩大了一倍,把原在城外的兵营全都包括了进来,当年入冬前便在这片新开发的土地上建起了一座新城。
第二年开春,又开始修缮北半部的旧城,也是当年冬季完工。修缮后的北城,像南部的新城一样。
重修的三屯营城为砖石结构,城墙高三丈,顶宽一丈五尺,城基宽四丈,周围七里。
城有三个主门:南为景忠门因前有景忠山,东为宾日门迎接旭日之意,西为巩京门巩护西面京师,俗称南门、大东门、大西门。
各门还筑有重门,用以增强城池的防御。
后来为了军民出入方便,又于东、西两个主门之北五十米,分别建造了两个便门,俗称小东门、小西门。
因有大小五门,故有人又称它为“五门庄”。
此外尚有水关两处,城外之水可以流进,城内之水可以排出。
城门上有谯楼即望楼,华艳美观;北城台上建有紫极宫即真武阁,是双层楼阁,建筑尤为雄伟。
城角上建有角楼五座,东西重门上建有楼台,沿城台又均匀布列了九座敌台。
城中央有钟楼和鼓楼,雄伟壮观,随时通报敌情;城南部建营房百余间,供城内士兵居住;三屯营守备司、督府衙署、游击公署、副总兵公署及忠义卫指挥使司等,也都建在城内,随时方便指挥。
城内官府民房合理布局,有东西横向大街两条,南北纵向大街两条,形成一个“井”字,镇府位居“井”字中央;大街小巷七十二条胡同纵横交织,将城内分割成很多小方块,就象围棋的棋盘,方便随时按编制调兵。
城外也是一片景然。
东有草料场,纵横五十丈,中义卫、遵化卫、兴州前屯卫驻丰润、开平中屯卫驻滦州的草束均于此地存贮。
北有聚星堂,为东路将领居住之处。
西有演武场,中有点将台,台后建旗纛庙,内祀旗神,外竖牙旗。每当晴空丽日,演武场上军旗飘扬,兵刃耀目,军令如山,喊声震云。
当然,戚继光作为一个不世出的军事家,修的又是军城,对于城防是断然不会忽视的。
这一点,尤其表现在他精心设计的三道防御工事。
其一,护城河。古代筑城,护城河是司空见惯的。但不同于别处的是,戚继光在引城北横河之水,环城开凿了宽七尺、深三丈的护城河之外,又在东门外开凿了长三百五十丈、宽十丈、深七尺的震湖。
此湖的开凿,虽说可为乡民和士卒提供游幸之便,但最主要的还是借以护卫城池。
其二,牛马墙。牛马墙是修建在城门边上的矮墙,作用有二,一是防止敌方用攻城车撞破城门,第二是为出城作战或者来不及进城的士兵提供掩护。
这种工事虽然在宋代以前就有,墙上也留孔,但当时没有火器,对登墙之敌只能用冷兵器来抵挡,故主要是作为百姓避难之所,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主动防御能力。对于这一点,戚继光做了很大的改进,他在牛马墙上设了许多箭孔,以备战时用佛狼机、鸟铳向外射击,临战之时再配以大量火器,于是就具有了很强的防御能力。
其三,城墙。在高而厚的城墙上,戚继光除了为东、南、西三个大门加修了重门和楼台之外,还在北面的城台上建造了真武阁,在东西南三面的城台上布列了角楼和敌台。远远望去,楼宇连环,敌台林立,垛口参差,煞是威严。对重修后的三屯营城,戚继光是这样描述的:“又留旧南谯悬贡鼓,岑楼独悬景钟,跨通衢为重关,金革和鸣,达于四境。登而眺之,楼台署庙联以阛闠,绣错而翠飞,谓之锦城可也。”路过三屯营的贡使团队见此城时无不惊异,蓟镇三军也欢呼:“壮哉,城也!足以卫众矣。”
面对重修后的三屯营新城,戚继光曾赋诗志喜:“受降新城壮三屯,灯火遥连十万村。障燧层峦春作塞,风云大陆蓟为门。东回地轴山河固,西拥天关宫阙尊。百二城边过质子,千秋同戴汉家恩。”
这次重修三屯营城,承担施工任务的主要是军队。
据记载,城东由左营建,城西由右营建,城南由保河营建,城北由通津营建。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因为戚继光总是注意节省民力,从不愿意把任何一个工程搞成“扰民工程”。
建设资金上他也总是精打细算,处处注意节俭。他与张居正私交甚密,而这时的张居正是朝中首辅。张居正不仅是一个学识俱长的人,还是一个革除旧弊、为国理财的好手。
正因如此,此时太仓谷物充实,国库金银成山。但戚继光并未以国库充实为由,借助张居正的关系,向朝廷提出过“增加预算”的请求。此次重修三屯营城仅开支库银六千两,其余全由富商赞助。
戚继光在重修三屯营城的同时,还对城内城外的其他相关建筑进行了大规模的建设和修葺,如西城外的滦阳驿、旗纛庙、马永祠、关帝庙、忠烈庙等,这些工程不到三年全部完工。
杨肇基手里面拥有的是一座完整的,未经破坏的坚固城池。
只是因为兵力太少,反而无法防御如此的大城。
见杨御蕃说的这么情真意切,吴襄却是脑袋冷静
眼珠子一转,嘿嘿干笑了两声“行军打仗,何来的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