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妮还是那副怪诞的表情,古灵精怪的样子,咧嘴笑着,用手摸着自己的脸,刺啦一下用尽力气,扯掉了脸上的一层皮膜。
只见一个眉毛稀疏,眼睛犹如月牙弯弯,琼鼻挺秀,朱唇皓齿,嘴角翘起,夸张的如同两把钩子,肤白如玉的女子出现在赞克眼前。
女子五官单独看都挺美,可是拼凑在一起,整个脸像是在诡异的瘆笑,让人遍体生凉,心生抵触,喜欢不起来。
桑妮揭开脸上的皮膜以后,手垂在地上,眼睛如同往日般清灵,一动不动注视着赞克的眼睛,安详的失去了呼吸。
赞克一愣,用手轻轻抚摸着桑妮的脸,像是怕吵醒安眠的她,然后整个人簌簌发抖,开始无声的抽泣,最后还是哭出了声来,没人能体会赞克此时的心情。
最后赞克转过头来,怀里抱紧桑妮,像是一个溺爱的母亲哄着熟睡的孩子,对已经提着流星锤走来的乔治温柔道:“我要谢谢你们,看在我曾经给你们机会的份上,麻烦把我们合葬在一起,我爱这个世界...”
说完赞克伸出手来,按在心脏位置,像摘一个路边的野果一样,一把抓出自己的心脏,将它放在桑妮的手里,头渐渐无力的垂了下去,只有身子还保持着抱紧桑妮的姿势,睁得大大的眼睛,与桑妮清灵的眼睛对望。
凡西帝国,阿德加西镇,薄草村。
一个浓眉,倒三角眼,鹰钩小鼻,嘴角下垂,破布裹体,浑身伤痕累累,眼神灵动清澈的小男孩,脸贴着窗户,垫着脚,看着外面的世界。
他看见小狗在和同伴欢快的打滚,他看见一些大的孩子在嬉闹,他看见一个女人在给哭泣的孩子擦眼泪。
他眼睛眨也不眨,望着一条小路,期盼一个女人会来看望他,女人曾经说过,在他生日这天也许会来看望他,也许不会,但是他相信女人会来,因为女人是他的妈妈。
咣当当的开门声,锁链扔在地上的声音,“砰!”的一声门被一脚踹开,一个蓬头垢面,浑身酒气的男子,摇摇晃晃走了进来,看见小男孩怒骂道:“你这个婊子养的东西!”
说着把手中的酒瓶砸向小男孩,“砰!”的一声,酒瓶在小男孩脚下炸碎,小男孩弯腰身手拔掉扎进腿里的玻璃渣子,抹掉腿上的血,没有哭,他知道自己如果哭了,会被父亲狠狠地毒打一顿。
男人瘫坐在椅子,愤怒地抱怨道:“知道吗?小杂种,那婊子又给别人生了孩子,她给别人生的都是人,给我生的却是一个鬼。”
说着愤怒的拍打着桌子,吼叫道:“当初我就不应该从妓院把她买出来,那可是我花了一天时间才赢来的钱啊,该死的!”说完爬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咕匝,大白天鬼哭什么呢!闭嘴该死的!难听死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了进来,对着男孩的父亲叫骂道。
咕匝拾起身子,刚才还哭呢,立马欢天喜地道:“果索,快把钱给我!”
果索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铜币,扔在地上,咕匝连忙弯腰去捡,果索面无表情走到小男孩跟前俯视道:“跟我走吧小鬼,离开这个鬼地方。”
小男孩声音稚嫩,天真道:“好,但是父亲怎么办,你能带我去找我妈妈吗?”
果索不耐烦道:“闭嘴!别废话,跟上我你就会有妈妈。”说着果索挥了一下手,示意小男孩跟上。
小男孩心里开心极了,他终于可以离开爸爸去找妈妈了,妈妈不像爸爸很少会打她,还会耐心的和自己说话。
小男孩快步跟上,一把牵住果索的手,心里满心欢喜。
“该死!站住果索!少了两个铜币你休想糊弄我!”咕匝冲果索吼叫道。
果索一拳将咕匝打爬在地上,愤怒道:“该死的咕匝,注意你说话的语气。”说着又掏出一把铜币,捡出两个,扔在了地上。
小男孩牵着果索的手,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新鲜感和欢愉感,‘这就是外面啊...’
“汪汪汪!”迎面而来的一条狗冲着小男孩狂吠了起来,小男孩有些害怕,躲在了果索腿后,一个穿金戴银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抱起狗,宠爱道:“嚷嚷什么呢。”
果索行了一个绅士礼,笑道:“这不是法尼太太吗?怎么跑到乡下来了,中午好法尼太太。”
中年女人法尼太太笑道:“这不是果索院长吗?真是巧了。”
果索呵呵道:“我刚刚拯救了一个被父亲虐待的孩子,要带回孤儿院去。”
法尼太太笑道:“果索你真是太善良了,快让我瞧瞧这可怜的小家伙。”
小男孩探出头来,对着法尼太太笑道:“你好。”
“哎呀!”法尼太太捂住胸口,吓得往后一退,她怀里的狗又狂吠起来。
果索笑咧咧道:“这小家伙长得丑,吓着你了,真是对不住了,赞克,快点给法尼太太道歉。”
赞克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有一点点不安,怯怯道:“对不起,法尼太太。”
法尼太太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道:“瞧瞧这可爱可怜的小家伙,没有关系,亲爱的小家伙。”说着还摸了一下赞克的脑袋。
赞克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开心的呵呵笑了,法尼太太怀里的狗又狂吠了起来,法尼太太把狗抱在怀里,抚摸道:“别叫了,快停下来,真是的。”
赞克牵着果索的手笑道:“法尼太太真好,比妈妈还要好。”
果索哈哈大笑道:“忘了你那该死的妈妈,以后到了孤儿院,你会有新的爸爸妈妈,他们都是像法尼太太这样上层社会的优秀人,甚至还会有贵族,上层社会的人,贵族的人你懂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走运了小家伙。”
赞克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一种心里暖暖忍住不想笑的感觉,‘都是像法尼太太这样的好人,像法尼太太这样好的爸爸妈妈...’他握紧了果索的手,笑的如同银铃般清脆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