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延想要控制月牙儿，被月上拦住。

要是她的话，可能就保证不了妹妹的安全。

月阳气馁的想。

清延的张牙舞爪在颜肃看来十分可笑，他是在场中唯一跟月牙儿无关的人，虽然同情清延的遭遇，也不能一笔勾销他之前犯下的累累罪行。

“这些，当然只是让你失去了一些现成了好处，但是真正致命的，其实是你调戏月四公子的未婚妻。”

清延双目赤红：“我没有！我没有轻薄淑青！”

曹淑青，正是害了清延的月家四公子，正是月夏牛的祖父。

听到这个名字，月阳懵了。

这个，不是她前世师祖的名字吗？月阳还记得师父提起师祖的时候一脸崇拜，她师祖不禁法力精神，且文采出众，明事知礼。

月阳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奇怪，她问，“曹淑青？”

颜肃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仍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曹淑青，曹家的小姐。同为隐世家族，曹家是靠文采传世，曹家女儿更是人人都想要娶的名门闺秀。当年月家族长四子，就只有这位四公子没法修炼，为了不让别人看不起他，花了很多心思才让他的小儿子在曹家有了点脸面，结果刚定亲没多久，就传出来说落地的凤凰不甘心成鸡肉的谣传……这件事，前辈不会不知道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清延的。

清延抱着脑袋，蹲在地上，颓然的说：“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对淑青。”

“那你怎么解释这件事情？”月阳打断他的自言自语。

清延抬头，脸上挂着几行泪水，看起来比刚才还要狼狈：“我那个时候众叛亲离，正是淑青见我可怜，给了我一些银子，还有一些功法，才让我苟活下来，甚至有机会报仇雪恨，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待我的恩人，是你们弄错了，可曹家人不听我的解释。”

“曹家人不听你的解释，那你是怎么做的？”

清延喃喃，“我是怎么做的？”

他拼命的回想，可怎么也没能想起半分，那些模糊的画面仿佛在他脑海里消失了。

清延只依稀记得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可也是他万万不敢回忆起来的一段经历。

他只能看见满地的血，还有十月的冷雨拍打在他的脸上，落在他的肩上，还有数不清的红色的血顺着青砖流到各处。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所有人都倒下了。

他颤抖着，双手捂着脑袋，摇头。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月阳上前一步，目光深沉。

她想起来那个人所说的话，顺手拔出颜肃随身携带的小剑，剑尖刺向泥土地，颜肃张了张手，想要喊她，可看她脸上周身仿佛席卷风暴一样，让人心惊胆战。

月阳没有理会颜肃，她一步步往前走，一直到站在清延一米开外。

她轻易的挑起剑，抵着他的脖子，“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想起来自己做的好事了？你杀了曹家上百口人，逼疯了自己，最后不知怎么的居然做了道士，月衍，原来你就是我师父要我立下誓言必须诛之而后快的人！”

只要她轻轻一动，月衍就会死在她的剑下。

鲜血，会沿着她的剑刃滴下来，只需轻轻一划。

师父只说过师祖当年只和一个隐世家族的公子有宿怨，却不想竟然是月衍，竟然是清延。她太小看他了。

月阳倏地双眼射向颜肃，“你不是说他只害人，不曾杀人吗？”

颜肃双手告饶，“当时不过是保密，要是我实话实说，你还会这么淡定吗。”

她双目如炬，“你的意思是承认自己利用我妹妹了？”

这一话落下来，就连月上都注意到他。

颜肃头疼起来，他赶紧解释：“府衙办案，哪里能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虽然月姑娘本事不凡，但我官职再身，多说实在不妥，还望月姑娘饶了我这一回吧。至于月牙儿的安危，我自然是派了人保护，还有月上大仙在这里坐镇，才敢如此行事。”

他怕两人不相信，立刻对着空气喊了一声：“颜一，还不出来！”

没看见你主子两边不是人嘛！

一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像黑色的羽毛落在地上，很快又消失在原地，不知道藏匿到了哪里。

“颜一是我最强的下属，他擅长藏匿刺杀，我让他保护月牙儿，足见我放在心上了吧？”

月阳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刚才那个男人身手的确了得，他怎么出现又怎么消失的，自己一点也察觉不到。

这个男人，很强。

月上也不再关注颜肃。

轻松化解了其中一场危机的颜肃却一点也不开心，还有更严重的事情等着他！

颜肃喊他一声前辈，他知道这调戏的香烟故事纯属谣传。

但是后面的事情，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他看着月阳，一身孤勇，月光下的她就像是女战士一样，站的挺直，这位月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不是说只是罪臣之女吗……

还冒出来一个师父。

也是，如果没有师父哪里能教出这样惊艳的徒弟，该出手时就出手，该藏拙的时候也沉得住气。

这一回，他是真的好奇了。

这一次江南之行，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月阳忽然手腕一转，一道绿光散出，剑指所到之处，草木像是有了灵性一样纷纷避让，更甚至于像是害怕躲回了土里，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毒刺模样的藤蔓缠绕着清延，让他动掸不得。

“你是不是还杀了净河村的三个人？”

清延道袍也被刮着，被这些毒刺刺破之后，浑身眩晕麻痹，他不敢再乱动，“没有我没有。”

“真的没有？”

说这话的是颜肃，“你追杀沈小王爷到净河旁，要不是使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会这么轻易的杀死他？”

清延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杀了沈星崇？”

“你果然杀了他！”

清延脸上的惶恐褪去，轻蔑的笑：“既然沈星崇都让你们查到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沈星崇的确是我杀的，至于你说的那三个人嘛，可能是我杀他的时候不小心借用了点他们的东西吧。”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月牙儿。

月牙儿被他看着，瑟缩了一下。

刚才这个大哥哥将自己眼睛遮住之后，再睁开眼就发现只剩下一个姐姐了。

她仰头看着这个漂亮的哥哥，脸上俱是崇拜。

月上察觉到小人的眼神，不自主的柔和了周身气息。

“你还没有问他，为什么要给月牙儿下蛊，蛊术听着邪恶其实十分珍贵，清延怎么舍得下血本对付一个七岁的小姑娘？”

月上替清延回答了，“因为他发现了丫丫不仅是体内有水灵珠，还是先天半仙之体。”

“先天半仙？”

月上点头，他低着头，伸出手，月牙儿迟疑的看了自己姐姐一眼，得到她的点头之后才敢伸出下手。他满意一笑：“丫丫的先天半仙之体其实并不完整，因为她魂魄不全。但是她体内融入水灵珠之后效果就出来了，水润和，帮助她修复三魂七魄也不是难事。如此一来，她不完整的先天半仙之体完全显现，这才引得清延觊觎，又担心控制不了丫丫，才给她下了蛊。”

月阳越听，越是愤怒。可她也没遗漏其中的破绽，“我一直都跟着妹妹，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水灵珠。”

颜肃接着道：“那得问发现这件事情的清延和尚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原本很配合的清延干脆闭上了眼睛。

直接拒绝。

月上点了个诀，手上翻飞，“我召银光过来，也是一样。”

一道流光闪过，白白净净的小童模样登时出现在月阳面前。

银光踩着紫色银靴，脸上满是傲气：“找我干嘛？”

他说这话一点也不客气，半点也没将月上仙人放在眼里。

他的脾气连月阳都感觉到了，斜睨了身边这个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的小童，也有些异样。

白雪怕被她看扁，小声解释：“他不怕死。”

这话，立刻让背对着他的银光听见了，他切了一声：“不过宵小。”

白雪顿时有些委屈的躲在了月阳身边。

月阳拍了拍他的小肩膀，明白他的心情，安慰的话她是说不出几句，毕竟银光神君只是人背着他，又不是耳背。

月上半点也不在意银光的坏脾气，他问：“你认得那个人吗？”

银光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他手指的方向，“认得，他还往我河里扔东西了。”

月阳恭敬的问他：“敢问银光君，他都扔了什么？”

许是月阳对他足够尊敬，银光表情好了很多，“他扔了一些网啊、符纸之类的，最大块头的应该就是一个男人的身体了。”

“身体？”月阳敏锐的捕捉到银光表述的不对之处，不是说沈星崇已经死了吗？

她和颜肃对视一眼，均看见对方眼里的疑惑。

颜肃当然比她更诧异，他是亲眼看见沈星崇的本命法器熄灭的，怎么可能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