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黑衣人月桂林被焚的阴谋之所以能够得逞,一方面是因为月宫大量人手正在和雷府河水军对峙,中流虎离山之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月宫没有太乙金仙级的高手坐镇。
而月宫的太乙金仙,其实也不过两人:少真道君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在情有可原,可一贯镇守月宫的太阴星君哪去了?
原来太阴星君被她的老朋友毗蓝婆菩萨请走了。
人间界,西牛贺洲,紫云山千花洞。
这佛门有三世诸佛,显密二宗之,几乎一个菩萨一个山头,各有各的地盘,比如这毗蓝婆菩萨。
而能让毗蓝婆菩萨乔迁至此开辟洞府的千花洞,无疑是一个世间难寻的洞福地。
此山,紫云遮日,接连霄汉青松翠柏,古树参红梅黄杏,绿柳如茵另有桥流水接岩连溪,春鸟幽鹿嬉戏林间。
奇花异草,千般万种,不分一年四季,常久常青,布满了洞每一个角落。
不愧是以“千花”为名的洞福地,有着看不尽的野趣与景致。
有意思的是,千花洞不仅有花有草,后山更有千亩良田,秋禾遍地,夏麦盈田。也不知道这些五谷俗尘之物,对毗蓝婆菩萨这等神仙有什么用处。
“星君来此,屋僻山荒,无物可奉,只有这千花茶还算不错,权为解渴吧。”
只见千花洞中一座并没太多家伙什的石屋里,一名女道姑端坐在榻上,正在给太阴星君奉茶。
这女道姑头戴五花纳锦帽,身穿一领织金袍,脚踏云尖凤头履,虽然看起来年纪颇大,面有老态,却也是风韵犹存,其声音如黄鹂出谷,婉转清亮。
谁能想到这个道姑打扮的妇人,竟然就是毗蓝婆菩萨?!
一个释教菩萨,居然一身道姑打扮,奇哉怪哉,果真是非常人行非常事,难怪三界众仙都评价毗蓝婆菩萨性格古怪。
“菩萨新居于此,老友岂有不来恭贺之理?”太阴星君依旧一身湛蓝色的星月夜法袍,接过千花茶,轻轻一抿,感概道,“这千花精心炮制而成的花茶,果真好茶!”
“离了紫云山,那烦闷的上可没有这等好茶。”毗蓝婆菩萨盈盈一笑,给太阴星君茶碗续上新茶,“话回来,星君如今可有决断?世尊还在等着老身回话。”
太阴星君身形一顿:“月宫自然是不愿意和灵山为敌,佛祖大可放心。”
“但少真道君可不是如此作想。”毗蓝婆菩萨不由得为之莞尔,“莫非少真道君的意志已经不能代表月宫了?看来星君已经重夺广寒宫主尊位,可以代表月宫了,真是可喜可贺。”
太阴星君闻言不禁苦笑,她哪里听不出这个“老友”在嘲讽自己拿不了主意,代表不了月宫。
“星君,你我相识无尽岁月,老身还能不懂你吗?”毗蓝婆菩萨见太阴星君不言语,继续劝,“你年轻时就怀有凌云之志,凡事争强好胜,不肯屈居于别人之下,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成为九曜星君,贵为太阴之主,何等尊崇!如今却甘愿让出月宫尊位,听命于少真这个在三界内毫无根基的黄毛丫头,老身思前想后,至今依旧不得其解。”
“道君何等人物?岂是一个月宫可以束缚她的?月宫有道君,何其幸甚!我辅佐于道君,无怨无悔,菩萨不必再多言!”
太阴星君听到毗蓝婆居然试图挑拨离间,还直接侮辱少真道君,勃然色变,将手上茶碗反掌倒扣于石桌上。
“砰”的一声,茶碗直接被太阴星君拍扁,登时茶水就四溅了开来!
若不是和毗蓝婆菩萨相交多年,此外还要依赖于毗蓝婆菩萨缓和与灵山的关系,太阴星君此时必然得拂袖而去,而不是弄碎一个茶碗。
“噢?那老身就不再多言了。”毗蓝婆菩萨神色不变,一个挥袖,脚下坐榻骤然凭空向后滑移三步,躲开了四溅的茶水,“只是苦了月宫的孩子们,与道为敌,与我佛为敌,怕不是跟着少真道君陪葬啊……”
“你!”太阴星君见毗蓝婆犹自出言不逊,站起来正要大声斥责,却被石屋外传来的一个男子之声所打断。
“姨母何故动怒?”
太阴星君转头望去,只见一个清秀男子大步跨入:其人一身金缕,袍挂七星云衣,腰围八极宝环,行动间环佩敲击,似风中摆铃,叮当作响。
“孩儿!你许久不来,为娘可想你想得要紧呐!”毗蓝婆菩萨见着来人,眉开眼笑道。
原来这一身华贵,长相却颇为清秀俊朗的年轻男子,就是毗蓝婆菩萨之子,二十八星宿中的昴日星官。
这么来,昴日星官称呼太阴星君为姨母,倒也不是不行,就是姿态放得太低,攀关系显得有些太刻意,以至于像是在反讽。
话,昴日鸡本体可是一只大公鸡,也不知道毗蓝婆菩萨是不是一只大母鸡……
至少三界目前还无人知道,也没人见过毗蓝婆菩萨的本体,究竟是人是妖。
昴日星官走上前来,先向自己母亲问安,又转头向太阴星君见礼:
“姨母如此动怒,想必是母亲心直口快,的实话伤了姨母的心,侄在这代母亲向姨母道个不是,还望姨母多多宽谅。”
太阴星君正在气头上,自然也不会给这个儿辈好脸色看,仍是怒气冲冲的。
昴日星官见太阴星君不买账,不怒反喜,突然哈哈大笑了。
“你笑什么?!”太阴星君皱眉道。
“星君还不知道月宫发生的事情吧?”昴日星官也不热脸贴冷屁股,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太阴星君一个好消息,见见她真正发怒的样子,“月桂林如今被烧了个一干二净,星君现在回转月宫,也许还能见上月桂林最后一面呢。”
太阴星君骤闻此言,惊怒交加,大声问道:“月桂林怎会被烧?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清楚!”
太阴星君哪能不知道月桂林的重要性,突然听到这个爆炸性消息,一心只担忧着月宫,也无暇追究昴日星官从哪得来的这个消息。
昴日星官见太阴星君逼问,反倒住了嘴,双手抱胸,不发一言,饶有兴致地干看着太阴星君焦急的模样。
“罢罢罢……”太阴星君也非常人,见昴日星官一幅事不关己的态度,很快就恢复了神色,和这对母子话不投机半句多,当即转身走到洞口,腾云驾雾转回月宫。
“星君!”毗蓝婆菩萨见事还没谈完,太阴星君就急着回去,赶忙追上,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望着边的祥云隔空喊道,“星君若回心转意,老身仍在此恭候”
“唉!都怪你这么着急告诉太阴星君月桂林的消息,我正事还没谈完呢!”毗蓝婆菩萨见太阴星君头也不回就走了,对儿子昴日星官抱怨道。
“母亲不必担忧,”昴日星官对着太阴星君离去的云迹不屑道,“虽然出零意外,但月桂林至少要烧掉五成,届时月宫将实力大损,不复往日了!我看太阴星君以后还怎么在您面前摆九曜的架子了!”
“只有五成?也罢……”毗蓝婆菩萨显然是知道火烧月桂林计划的,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未尽全功,但基本目标倒也是完成了。
“太阴星君已经没有往日锐气了,只希望安安稳稳过自己日子,守着月宫,所以哪怕她对少真道君再忠心耿耿也没用,月宫大厦将倾,太阴星君是聪明人,她会妥协的。”
毗蓝婆菩萨十分笃定,知道她这个老友会回头找自己,放下所有尊严,选择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