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的月牙已经挂在了天际,当安拎着沉甸甸的一袋金币往住的旅店走时,他还没有从这被沉甸甸的幸福砸到的眩晕中清醒过来。
免房租,包伙食,月固定薪水二十枚金币,可绘写额外铭刻赚取额外收入,可在申请后调用魔法师协会材料库近四分之一物资,书库百分之八十的书籍都可随意借阅,补充条款可后续协商。当安听到劳伦斯像倒豆子一样将这些条件一条一条说出来时,眼眶都要瞪裂开,使劲扣了扣耳朵掏出些褐色的碎屑,深怕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话语。
而在安点头同意的时候,劳伦斯提着的心也是慢慢放下,长舒一口气后立刻拉着安去了副会长室,当场为安草拟了一份专属安的合约,深怕这个到嘴的熟鸭子忽然长了翅膀飞走,非要安当场签字画押,再硬塞了安一大袋金币当做合约签订完成的礼金,这才肯放安离开协会。
安明白金钱的来之不易,更明白金钱的重要性。所以在劳伦斯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地说能一个月固定给自己二十枚金币的薪水,如果想要更多以后还可以再谈时,安忽然开始怀疑钱是不是很好赚,怎么开条件时都不把钱当钱来看呢?
在安怀疑是不是真钱的时候,劳伦斯同样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耳朵不中用了,怎么现在的天才这么谦虚自省勤俭持家,连要钱都是一点一点加价,都不会狮子大开口的。要不是看到安那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深怕吓着这孩子,劳伦斯就想直接翻个倍,五十金币一个月都不是什么问题。只要安能充分发挥他的天赋和能力,忠心效力魔法师协会,甚至以后为帝国军部效力,五十枚金币的收入就只是一个水漂罢了。
不得不说,安的横空出世让劳伦斯这位对占星所嗤之以鼻的老顽固都不得不感慨,占星所的那帮老王八蛋算的是真准,帝国果真在取得了生命永恒后呈现百花齐放之势。先是武道有曦暮横空出世,前端时间又有一位少年铸造大师带着他的作品在龙临城一鸣惊人,现在铭刻学之路上又来了这位名为艾格的年轻天才。若是将来协会能再来一位实打实的天才魔法师,指不准协会还真能凭此彻底翻身,结束从建国伊始就被武会压着一头的屈辱历史。
另一方面,一直跟在劳伦斯身后不敢吱声的布明只敢在心中默默流泪。虽然他想疯了要破口大骂,想给自己狠狠地扇上几个巴掌,可只要劳伦斯不开口处理他的问题,布明就得继续闭着嘴乖乖地等候发落。
毕竟布明不是不知道,闯祸后擅自开口说话大概率会获得超级加倍一份。
等安走后,布明仍像个犯了错等待老师惩罚的小孩子,怯懦地站在副会长办公室的门口,等候劳伦斯的惩罚落下。
希贝卡在安离开后,与劳伦斯道了声别也离开了协会。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仍在检视着合约的劳伦斯以及不敢出声的布明。等劳伦斯再一次确认完安签的字以及合约上明确的条款后,这才将这张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坚韧纸张放下,抬起头看向布明,似笑非笑地问道:
“爽吗?”
布明浑身一个哆嗦,一个劲地摇头说:
“不是,副会长大人,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为是一个”
劳伦斯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
“你以为!你这个你以为差点坏了大事你懂吗!”
布明立刻噤声,头也不敢抬起,只是拼了命地点头。
劳伦斯叹了口气,将目光落在桌上合约旁的另一张兽皮纸,望着已经耗尽了能量的铭刻,眉头慢慢皱起,又慢慢松开。
即便身为帝都魔法师协会的副会长,劳伦斯仍可以打包票这种铭刻自己生平未见。
从结构上而言,这就是普通的两种三阶铭刻”雷击“和”炎爆“的混合体。可就算是只学了铭刻最皮毛的人都知道,两种铭刻会因为力量的互斥而无法叠加共存,只能分开绘写。
可眼前的两道铭刻,不,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一道铭刻,却是以一种劳伦斯从未见过的方式组合成了一种崭新的铭刻。如果不是劳伦斯眼睛毒辣,分辨出了”雷击“和”炎爆“,旁人估计只以为安是绘写了一道未曾记载入书内的特殊铭刻。
能绘写五阶铭刻,劳伦斯会惊叹少年天才,必当全力培养。可现在,劳伦斯忽然觉着夜晚风大,屋内冰冷。
一个崭新的绘写方式,一条从未有人探索过的道路,一道能够推翻现有铭刻体系和理论的组合铭刻。想到这,劳伦斯忽然手有些颤抖,懊悔自己先前语气不够严重,没能下死命令将消息全部封锁。
布明不清楚劳伦斯此刻在想什么,不过看了安绘写的铭刻,再考虑上安的年纪因素,即便布明的大脑再怎么单线程,也完全明白自己的冲动差点犯下怎样的大错。
铭刻师自身实力是有限的,可他能给予别人的力量却是无限的。如果战场的普通士兵能够攥上一张绘着三阶魔法类铭刻的兽皮纸,量变引起质变,最终就会直接影响天平的倾斜。
更直接的情况则是,高阶的铭刻师全力辅佐最高战力,为他的冲锋陷阵做好最稳妥的后勤服务,用最锐利的矛捅穿一切防御。
所以许多情况下,铭刻师虽实力不够,但战略价值却可能会超出高于自己一个大层面的魔法师和武者。大战爆发时,铭刻师的悬赏金额也普遍高出一个档次。
也正是因为铭刻师更偏向辅助一职,无论去哪都会受到极大的追捧。安若是去了武会也就罢了,如果因为布明的挑衅而一气之下直接去了联邦,那就不是训斥一番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不过安自己倒是没有想得那么复杂,单纯的他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捧着袋子,脚步飞快地往旅馆走,迫不及待地想要与爱格妮丝分享这份喜悦。
与前台打过招呼,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走到房门前摁下把手一推,安兴奋地说道:
”我们不!缺!钱!啦“
望着屋内赤裸的柚子以及只穿着内衣的爱格妮丝,安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你们,咋,咋不穿“
在安的记忆断档前,他的脑海里只留下爱格妮丝冰冷如刀的眼眸,转瞬而至的身影,掀起的一阵少女香风,以及两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