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鹤的性格并不能算多么的偏激,甚至大部分人对花火鹤的印象都是知书达理的贵小姐。虽然平日里会有些争强好胜,性格里少了一丝温婉多了几分强硬,可争强好胜又是什么贬义词吗?
在花火鹤成长的道路中,只有一个人让她失礼失态。从父亲将那人作为例子训斥自己开始,只是因为那个男孩的存在,花火鹤的思想和生活就都被打的一团糟。
只要看见那个人,花火鹤的性格就会朝着偏激和刻薄方向走去,仿佛要用自己尚未成熟的恶意彻底击垮那位一直天真无邪的男孩。
而等到了晚上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花火鹤又会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卑鄙无耻,想要做些什么弥补的时候,心中的羞耻感与一股莫名的情绪又会将她的行动抑住。等第二天再见到男孩的时候,不知如何处理的花火鹤就会下意识地沿用先前的刻薄与恶意,将这个负循环无限持续下去。
因为一旦看到男孩对自己宽容且温暖的笑脸,花火鹤都会觉得自己心脏在剧烈地抽搐。为了缓解这份痛苦,笨拙而又愚蠢的花火鹤就会将这份痛苦再宣泄到男孩的身上。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明明两人并没有任何交恶的理由,花火鹤却自顾自地将自己所有不为人知的蛮横摆在男孩的面前。
由负面情感孵化出的黑色淤泥就这样倾倒在二人的头上,直到男孩死去。
在此之前,花火鹤其实并没有将前往帝国魔法学院一事这么快提上日程。作为一名商人的女儿,花火鹤曾经最大的理想是接手桑德库后,以巨岩城为主基地,将这个牌子送向整座大陆,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花火鹤记得很清楚,小时候有一项作业是观察生物,记录它们的形态和习性。花火鹤选择了蚂蚁,生活在每一个角落,却又最不惹人注意的小小生物。在观察的过程中,花火鹤发现无论自己做什么,即便是在自己眼里看起来轻柔无比的动作,对于蚂蚁而言都是一场巨变。
面对浇下的水、巨大的手、落下的鞋它们除了躲避和奔逃,只剩下死亡这一条道路。就连不经意间的走动带起的风,都能将它们辛苦打造出的家园夷为平地。
这与灾难中的人类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花火鹤做出了决定,她要离开巨岩城。不仅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也是为了逃离那段泥泞不堪的往事与回忆。
可花火鹤万万没有预料到的是,这才刚出巨岩城,就遇到了这么多事情。
与名为诺顿的少年以及他的妹妹相遇,又在魔兽来袭时分别。后面又遇到了一位神秘兮兮的亚北,在不清楚来历的情况下就贸然捎上了他,只是因为这个男人说了一句玄乎无比的话。换做往常的花火鹤,这些事情都是想都不需要想都不可能发生的。
只是现在的花火鹤真的太需要心灵上的慰藉,否则她那颗无处安放的心脏会带着花火鹤的灵魂,朝着无尽的沼泽深处沉沉地坠去。
作为商队领队,堪培对这位大小姐的行径也是颇为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心中暗暗奇怪这位大小姐怎么跟旁人的描述那么的不同。哪里是个性高傲,分明是离不开人陪的小姑娘!不过堪培也只是心里这么想想,就算有多大的怨言也不敢多说,于是这些个怨气便都撒到了跟队的亚北身上。
说来也怪,这个名为亚北的男人面对堪培的刁难,也不怒也不急更不反驳,就是乐呵乐呵地低头挨训,挨过骂后依旧是大口大口香喷喷地吃饭。如果说先前诺顿兄妹二人表现的像是身经百战的老油条,面前的亚北就是站在另一个极端的老癞子,随便别人怎么说怎么过,自己反正朝地上一躺一赖无所畏惧。
好在商队很快就抵达了龙临城。虽然中途经历了惊魂一夜,结果却是虚惊一场,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结局。到了龙临城,花火鹤仔细检查一遍随身的行李,将重要行李放入空间戒指内,拉着一个轻便的行李箱,循着地图朝着父亲为自己安排好的住处走去。
走到一半,花火鹤转过身望着依然跟在身后的亚北,困惑地问道: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正打量着帝都繁华的亚北也是一愣,反问道:
“我不跟着你我跟着谁?”
说着,亚北一挑眉毛,自信地说道:
“而且花小姐你放心,有我在,包你少去不少烦恼!你想想一个小姑娘家家一个人待在这么大一个城市里,没有一两个人在身边照顾,像什么话嘛你说是不是!”
若是安与爱格妮丝站在附近,望见亚北这幅神情后,定会瞬间明白又有人要上这个家伙的当大吃一亏了。这就是猎人锁定猎物时的神情,是亚北开始忽悠的标准起手式。
花火鹤停下脚步,眼神古怪地望着亚北,直白地说道:
“我捎上你只是因为你说的话触动了我,说实话,我并未对你有任何其他的期待。一段顺风车,偿还帮我松开一次心结,我们已经两清了。我很讲究契约精神,我们的合约到了龙临城后就会终止,所以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接着,花火鹤抬起手,一团灿烂的火焰猛地在她手心上方跃起,活泼地在空中舞动着。花火鹤手一握一挥,火焰顿时泯灭,点点火星在空中慢慢飘散,张开手的瞬间,花火鹤的手中亮起一根折射着光芒的冰棱,手轻轻上扬,冰棱自动破裂,散开一团璀璨的晶屑。
一切如梦幻般乍现,等花火鹤垂下手时,周围平静如初,连过往的行人都未注意到花火鹤手上的动作,仿佛刚刚美丽中夹杂着危险的魔法只是一场幻梦。花火鹤轻声说道: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需要你的帮助。我可以一个人照顾好自己,这是一场我给我自己设立的磨练,还请你不要干扰。”
冰与火的自然转换,近乎无人察觉的隐匿度,四阶的天才魔法师,外加上从小磨练出的胆识和眼界,花火鹤前往帝都本就是一场自己给自己的试炼,更是一场胜券在握的试炼,自然无需旁人插手。
亚北耸了耸肩膀。既然女士都已经如此明确地拒绝了自己,如果再把热脸狠狠地贴上去明显就不是明智的举动,只会引得对方更加厌恶自己。亚北一张老脸虽然已经不怎么值钱,但好好打理一下还是很有风味,硬要贴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上未免显得太过掉价。所以思虑过后,亚北只能遗憾地叹了口气,望着花火鹤的背影感慨道:
“天才魔法师可真好啊,自然不需要别人帮忙。可有个身不由己的小家伙可就不一定咯。”
仿佛历史重现般,花火鹤的脚步猛地停驻,慢慢地转过头来,脸上不再是过去习惯式的客套神色,而是第一次在亚北面前展现出自己冰冷的一面,将行李箱一放大步走回,在亚北的面前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亚北摊了摊手十分无奈地说道:
“咱合约都已经结束了,有些信息我也不能共享对吧,毕竟也不是那啥对,盟友!毕竟也不是盟友了对吧!”
花火鹤眼神如刀,深深地望了亚北一眼后,竟是没吃亚北这一套,转身就走。
亚北也不着急,而是慢慢悠悠地用花火鹤必须要仔细聆听才能注意到的音量小声嘟囔道:
“按时间来算,那个叫安的小伙子明天差不多也该到龙临城了吧”
如同晴天霹雳砸落,花火鹤的身子瞬间绷得笔直,而下一刻就见花火鹤已经冲到亚北的面前,不顾形象的一把拉住亚北的领子,眼神中如同有两团噬人的火焰在燃烧,语气低沉且急促地问道:
“你说是谁?!”
亚北嘴角微微上扬,也不说话,只是指了指花火鹤握着衣领的右手。
花火鹤的大脑顿时冷静了下来,冲动的热血慢慢地散去,手上也慢慢失了力气松开了衣领。等涌上大脑的火焰熄灭后,花火鹤竟是有些脱力,后退时甚至有些踉跄,喃喃地说道:
“等一下,怎么回事,怎么可能”
亚北也不多说话,只是一脸坏笑地望着失神的花火鹤,等着眼前的少女清醒后做出决定。不过对于亚北而言,这件事从他最开始时张口搭讪就已经注定好了结局。
亚北想要赖上的人,目前为止失败次数为零。这么一个老癞子,面对花火鹤这种刚刚走入社会自以为有些本领的菜鸟,基本可以做到卖了还能帮忙数钱。
而且从属性上来说,大叔这个属性就天然克制少女。这样的巨大劣势想要翻盘,除非亚北自己波上花火鹤防守的高台浪一波,亦或是花火鹤忽然获得宿命指定天命加持,不然就算她是逆属性大师可以用电系打败岩石系,也无法逆转屈居亚军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