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谢琪不知道多少次参加比剑了。
每月月底小比剑,每年年底大比剑,每年年中中比剑。
小比是同一师门师兄弟的切磋,有师叔伯参与观摩,优胜者有某个师傅的小灶,对中比大比大有裨益。中比大比规模大参与者众多,优胜者有秘籍宝剑奖励,还有长辈们的嘉许,师姐妹们的青睐等等,本人师父也大感荣光。
谢琪的败多胜少,输都输习惯了。但是别人败了可能获得对手的帮助甚至友谊,他败了多个冤家。
他的师父贺成教他剑法总说华山派是大派,以中正平和为上,不能丢了大派气度。他不以为然,练的是中正平和,用的是奇险刁毒。学的是儒家教条,走的是兵家路子。他的对手大感头疼,练得好好的剑法被拆的乱七糟,并且处处透着别扭,说不出的难受。每次都得长辈们对谢琪的呵斥化险为夷,长吁一口气。多呵斥几次,谢琪本人也乱了,终于落败。对手一数伤口,像是潜水钻进了荆棘丛,无从数起。
谢琪本人呢,和贺成师父一起被柳掌门训话。柳掌门强调“好诗讲究哀而不伤,好剑法也是如此”…回来被师父加倍训斥。不开口训斥一个半时辰,开口三个半时辰。
这次是大比。并且有小道消息说名震江湖的掌门首徒杨子刚也赶了回来。整个华山派群相耸动,这可是华山派出类拔萃的大师兄,武功极高,声望日隆。得他青睐,异日江湖扬名自不待言。
谢琪这日黄昏照旧上观日峰小树林练剑,准备三天后大比。却见到小树林里已经有人在练剑了。使用的剑法是谢琪熟极而流的追风剑十式。他初时不以为意,看到好处不觉手舞足蹈。原来一招平常的“紫气东来”有如此精微奥妙,变幻无方,就是师父也有所不能。接下来一招“金针渡劫”同样的奥妙精微,暗含无数后招。与之对敌,不知道如何破法。如何破法?谢琪想自己长剑斜挑“雾横秦岭”虽然能将他逼退,但自己会被划伤,不如加上半招“青山隐隐”,指不定就成了。
于是谢琪鼓掌,那人并不回头,直到十式练完。谢琪见他剑眉星目,俊逸不凡,却是大师兄杨子刚,微感诧异。杨子刚却不认识他,只微笑颔首。谢琪道:“大师兄剑法令人大开眼界,谢琪愚钝,愿大师兄指教一二。”
杨子刚虽感不悦,但他涵养极高,说:“也罢,指点你两招。”言罢两人交手,堪堪杨子刚一招“金针渡劫”,谢琪果然“雾横秦岭”加“青山隐隐”半招加以化解。杨子刚措手不及,幸亏他剑法固然高深,临敌经验更是丰富,飘身避开,还了一剑“烟波浩渺”。饶是如此,衣袖还是被划破一道口子。杨子刚心想这个师弟剑法很好啊,怎么没有听师父提起过?然而此人用剑刻毒,非君子所为,邪的可以。于是凝神接战,斗了三十余招,不禁佩服这位师弟学的扎实,并且多有新意,设想大胆新奇。但他内功显然不佳,许多良机白白错失,非自己敌手。于是在四十一招“有风自南”,剑尖指住谢琪胸腹,凝住不发。
杨子刚见谢琪脸色苍白,对他说道:“师弟剑法已颇有造诣,设想之奇,人所不测。然而内功不纯,难敌高手。”谢琪改容相谢,一揖到底。杨子刚爱才,于是跟他讲解华山内功对剑法的加持,说你大可功求醇厚,剑走偏锋。功为白,剑为黑,他日以黑白剑道,在江湖放一异彩。谢琪心悦诚服,再拜受教。杨子刚心中忽然一动,对他说:“谢师弟,你这次大比不要显露真正实力,和你练剑时一样尽量平和中正。输赢先置之脑后,博得师长好感,可以留在华山一年。在这一年里我指点你内功可以小成。你看如何?”谢琪点头称是,同时心里大起知己之感。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位大师兄也有私心,和杨子刚赶回来的原因有关。
他回来是因为小师妹田芳。田芳是华山派难得一见的美女,如果她大比中获胜,就可以艺成下山,或许可以联袂江湖,做一对神仙侠侣。杨子刚不禁想的出了神。
本来田芳玉女剑法出众,华山派年轻一辈中难觅对手,然而今天那个谢琪?杨子刚沉吟不语,是不是告诉田芳,然后以谢琪的剑法作针对性练习。但是已经让谢琪尽量和平中正,不要反而打乱了田芳剑路。就这样好了,反正自己会补偿谢琪的。
谢琪在杨子刚走后,自己坐在一块圆石上想着大师兄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自己练了一会混元功,渐渐物我两忘,心底一片澄明。
田芳新得一柄师父所授秋水宝剑,一时兴起观日峰上使了几路剑法,玉女剑法又有了些心得,颇为自许。回来时经过小树林,见到练功入定的谢琪。只见他身上霞光披散,神情庄严肃穆,凛然有一代宗师的样子,不由怔怔出神。随即她想起谢琪在上次大比的表现,不禁又摇了摇头,转身离开。离开时,剑穗掉在地上。
等到行功完毕,谢琪一声长啸,山谷回响。他拔出长剑,先使一套追风剑法,尽量和平中正,发现和平中正也没有什么不好。这些年求胜心太切,反而失去了本心,求险猎奇固然能远离平庸,也容易偏离轨道。胡思乱想一阵,忙收摄心神,继续和平中正的练下去。就像飞流恶浪之后归于平静的大江大河,他的剑法开始返璞归真。只见七片柳叶落于剑身,劲力一吐化成十三片,还有一片是完整的。他摇头苦笑,毕竟功力未纯,大师兄说的没有错。
……
第二章
和以往大比剑不同,这次崆峒派,昆仑派,青城派都有到场观摩。但少林据说因西域拜火教也就是魔教的挑衅,未能出席。也是热闹非凡。
柳罡风掌门三缕长髯飘洒,袍袖当风,俨然神仙中人物。一旁陪同的杨子刚也气宇轩昂,超尘出凡。崆峒掌门唐亮青城派掌门出尘道长等一一见礼就坐。
弟子们在自己师父们率领下进场。由于共有位师父,恰好以卦方位排列,中心就是比武场。谢琪在贺成的带领下居于震位。乾位的掌门弟子人才鼎盛,杨子刚成名已久不在比试之列。最惹人注意的掌门夫人秦茹带领的以田芳为首的女弟子们,当真是姹紫嫣红。
贺成的小女儿贺小芸对谢琪说:“谢师哥,我看到田芳姐姐了,我要去找她玩。”不等谢琪回答,一招“乳燕投林”飞身过去,喊声:“田芳姐姐”。扑进田芳怀里。田芳轻抚她头絮絮低语,两个人笑作一团。
第一个和谢琪对战的是掌门弟子李云。两人动手之前,师长已经分析过谢琪剑路,认为谢琪剑路为反,李云为正,正可克反。只要不轻敌即可。不料谢琪得杨子刚提醒,黑白剑道初窥门径。这时的他由奇得正,奇正相生,奇固曲尽其妙,正则阳光正大。一出手李云手忙脚乱,连连倒退。只得谨守门户,总算功底扎实,一时尚能撑持。但是掌门得意弟子,一出手就是守势,局面难看至极。柳掌门诧异,贺成兴奋,唐亮点头不一而足。谢琪每出一招对黑白剑道体会深了一层,自信随之增加。李云连斗三十余招,守多攻少,心下焦躁,使出得意本领柔云剑法。柔云剑法是师父秘传,变幻无方,原本用以夺冠的,初上场便用当真始料未及。谢琪心念一动,一面留神拆解,一面仔细观看。待到三十六招柔云剑法使完,谢琪已经了然于胸。他性好猎奇,华山剑法学的又扎实。柔云剑法虽奇不出华山剑法范畴,细细揣摩以后竟然像是他自己所创一般。他也使柔云剑法和李云对拆,李云一见大惊失色,做声不得。只好撤剑认输,口称:师弟住手,李云输了。柳掌门看得疑云大起:他怎么会柔云剑法?这剑法连贺师弟也不会。并且他纯是剑意,似乎还有克制之能。此子悟性之高竟至于斯。一向闭上眼睛的出尘道长也睁开了眼睛,对着谢琪点了点头。
贺成可高兴坏了。他觉得谢琪出奇招倒是常态,但这一次却很是阳光正大,赢也赢得漂亮,所以尤为高兴。一个劲的念叨:“谢琪这孩子,谢琪这孩子。”当他看到掌门师兄询问的眼光,才硬生生忍住了。像是投了一颗石子在湖面,虽然不再投了,笑纹仍然是一圈圈的。
贺成门下弟子则欢呼雀跃,贺小芸鼓掌大笑,高喊谢师兄。掌门弟子们虽是诧异,面色如常。
田芳今天状态极好,一路过关斩将。她并没有看见谢琪大显身手,却看见自己的剑穗在谢琪的剑柄上飘扬,几次欲言又止。
田芳的下一个对手是五师叔的得意弟子陈雨萱。田芳一袭白衣,除了头发黑得发亮,脸和手和衣服加上剑柄剑鞘成了一色,似欲乘风飞去。陈雨萱则一身红衣,妙的是剑柄剑鞘都作红色,越发显得肤白貌美,英气勃勃。
两人甫一登台,立即彩声不断。台下人无不精神抖擞,攘臂而前,“借过”,“让让”声不断,不愿让的则大喊“哎呦,你踩我脚了。”
台上一红一白穿插来去,上下翻飞,伴随两人娇声呼喝,恰似一双凤凰。
台下人纷纷议论,有的说白月光胜,有的讲朱砂痣赢。有人提议不如下注,大家纷纷赞成。师尊们则捻须微笑。
田芳剑招快速绝伦,绵绵不断,十来剑仿佛一剑。雨萱剑招沉稳绵密,潇洒如意,不变应万变。有时两剑相交声如暴风疾雨,有时一剑不交身随剑走人剑合一。堪堪斗了千余招,竟是旗鼓相当,两人均是额上见汗,沾湿发丝,越发显得妩媚动人,英气逼人。
突然她们剑路一变,田剑路和平中正,陈剑路刁钻奇险。一正一反,相映成趣。时间一长,毕竟正胜于反,田芳渐占上风。抢占先机的她心境反而空明,妙招迭出,精彩纷呈。陈雨萱头发披散,情知不敌,果断跳出圈子,拱手认输。然而她说道:“田师姐,下次我定能胜你!”“那是自然,不过得努力才行,”田芳嘴角微翘回答。两人相互见礼,各回本队。
崆峒派青城派弟子们小声议论,都觉得不虚此行。
贺小芸大喊:“田姐姐厉害,我的师父非你不可
下一场比试刚要开始,只见两道红影仿佛流星坠地,正落在比武场中央。众人仔细看时,大多半不认识,是一男一女两个拜火教的,使者打扮。有见多识广的人认出是拜火教使者,男的辉月使和女的流星使。辉月使朗声说道:“华山派的玩意,耍的跟真的一样,多半中看不中用。”流星使说道:“师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里多有前辈高人,不可如此无礼。”正当大家对她颇有好感时,她接下来说道:“就算是事实也不能这样说,让他们以后还怎么教徒弟?”
她前一句郑重其事,后一句戏谑嘲讽,起承转合之间天衣无缝。华山派一阵哗然,有性急拔剑就要动手。
柳掌门朗声说道:“两位远来是客,何必咄咄逼人呢?难道是在少林铩羽而归,华山派找场子来啦?比武较量大可另约时间,华山派盛会岂容宵小放肆!”
两名掌门弟子一起抢上,大喝“下去”。众人还未看清,华山派弟子却双双倒飞跌落。原来均被袍袖拂中,内力到处口喷鲜血。
辉月使笑道:“华山派就这么脓包吗?唉,今非昔比喽!可叹可叹。”流星使则打开手帕,将两个人耳朵丢在台上,说道:“跟守门弟子一样就会吆喝。莫非收的弟子都是店小二一类货色?”
杨子刚看了谢琪一眼,谢琪领会,两人联袂而出。他朗声说道:“两个邪魔外道仗着前辈师尊们不肯自降身份和你们放对,在这里鬼哭狼嚎。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宵小放肆!”
辉月使大怒,伸手向杨子刚抓来。只见剑光一闪,急忙缩手飘身,还是慢了一步,左手鲜血淋漓。他武功不弱于杨子刚,吃亏在过于托大。急忙拔刀在手,凝神接战。他这柄刀甚为奇特,通身乌黑连刀刃也是乌黑的。阳光下并不闪光,像是木头的做的一般,可是锋利异常。刀身上的纹路可以看出,是良工巧匠经千锤百炼而成。
他挥动宝刀场中恰似起了一阵黑风,和杨子刚的松纹古剑舞的青光斗了个旗鼓相当。
流星使使的是一柄红剑,连人带剑成了一道红影。和谢琪家传的白虹剑的白光交织纠缠在一起。
斗到三十余招,流星使跳出圈子大叫:“且慢,你用的不是华山剑法!你是哪个门派的?招招都似是而非。”谢琪一愣,随即说道:“打不过就花样多,你是不是要输在华山剑法下才甘心?我保证你倒下之前见识正宗的华山剑法。”
流星使相貌颇美,有西域人的高挑和高鼻深目。头部偏小,很有些古希腊美女韵味。她不怒反笑,说道:“剑法厉害嘴也厉害,不过得看看到底剑厉害些还嘴厉害些。”
再打时,谢琪果然使用纯正的华山剑法对敌,他认为奇的尽头就正,正也可能是大奇。黑白剑道可以化入天下任何剑法。流星使渐感吃力,心下懊恼:“糟了,这一激真是画蛇添足,愚蠢至极。”
谢琪想多看看她的剑法,是以也不十分紧逼。偷眼看大师兄杨子刚时,却见他守多攻少,连连后退。原来杨子刚武功虽然不弱于辉月使,却对辉月使的层出不穷的奇招大感头疼。
谢琪大叫:“大师兄,这女的剑法古怪在这男的之上,师弟不敌,不如我们换个对手。”
杨子刚心下感激,说声:“师弟小心!”依言去战流星使。
辉月使大怒,本待和杨子刚分个高下,然而他见到谢琪剑法精神为之一振,叫声:“来得好!”挥刀搂头便砍。
杨子刚和流星使同时舒了口长气,但一动上手马上都觉得对方是个劲敌。
现在轮到辉月使头疼了,他奇谢琪比他更奇,完全不是他理解的华山剑法。
谢琪也奇怪他对华山剑法的熟悉和理解,是不是华山派里有他们的人?突然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他高声叫道:“可怜可怜,就这点本领就敢来我华山张狂,看我用华山派入门剑法胜你!”
全场大哗,都认为谢琪是不是疯了,连他师父贺成也摇头,说:“这孩子上不得台盘!”
谢琪果然一板一眼使用人人熟悉的入门剑法,辉月使却开始左支右绌。所有人大惑不解,如坠五里雾中。但华山弟子开始哄堂大笑,人人手指辉月使。辉月使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成了精的冬瓜。谢琪暗想:“内奸果然没有传他入门剑法!我得加点料。”于是他以奇为正,以正为奇,把这套入门剑法变得繁复无比,鬼神莫测。出尘道长忍不住问柳掌门:“柳掌门,你们入门剑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这么繁复,几人学得会?”柳掌门额上见汗,连说只有前一半是,后面的都是野狐禅。心想:“这孩子又来了,不过也难为他。”台下弟子们则都疑窦丛生,纷纷议论:“谢琪武功怎么这么高了?他师父贺成怎么变得这么会教徒弟了吗?”“大师兄也真够丢人的,不是谢琪早输了。”于是杨子刚也陪着辉月使脸色变红变白,忽忧忽喜。忧的是这个师弟会成以后争夺掌门的劲敌,喜的是自己果然眼光不错,选对了人。
辉月使叫苦不迭,身上多处挂彩,心下已经怯了。他福至心灵,仗着内功远远强于对手挥刀硬砍硬劈不讲招式。形势急转直下,谢琪果然险象环生,左支右绌。如果不是辉月使忌惮他剑法了得,不敢过份紧逼,谢琪已经受伤挂彩了。
谢琪右臂越来越酸麻,宝剑几次差点脱手,所有人都替他捏把汗。有些人深感不忿,大喊:“魔教妖人果然下流无耻,你来的时候的张狂样子哪里去了。”“就是,就会吹牛!”“不要叫拜火教了,叫拜吹教好了。”
他心中一片迷茫,苦思对策,这对策明明呼之欲出,就是求而不得。仿佛有个顽皮的孩子偏偏和他捣乱一样。
手都快抬不起来了,对方的刀刺多来,他情知挡不开于是也刺了过去。辉月使急忙撤刀后跃,躲过开膛破肚之险。谢琪如梦初醒,自己的剑轻灵,他的刀沉重,看上去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毕竟有先后之别,先后之别就是生死之别。
辉月使收刀后跃,一刀向杨子刚砍去,将之逼退。同时招呼同伴流星使跑路。两人刚刚要飞身上屋顶。有暗器打来擦头皮飞过,只得重新掉了下来。
原来是柳掌门,他朗声说道:“两位要来便来,要走就走,是不是太放肆了!都说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我且饶你们性命。”接下来他徐徐逼问:“不过江湖规矩你们不会不懂吧?”
辉月使放下宝刀,流星使放下宝剑,任凭华山弟子收缴。并且高声喊叫:“我们胡说道,有眼无珠冒犯华山派众位大侠,罪该万死。”
柳掌门一点头,两人灰溜溜走了。真是来时有多神气,走时就有多丧气。回去使者的位子估计保不住了,教主很讨厌丢他面子的教众。
田芳看罢多时,一直愁眉紧锁,刚开始对谢琪的研究似乎要明白了,他下一个举动又打破了原来的设想,像沙上建塔,水来即坏。要是和他对敌,该怎样解决?
该怎么办对付?不解决这个难题,怎么成为真正的高手?要解决又谈何容易?她去问师父,师父秦茹也苦笑摇头,说大比这次魁首非谢琪无疑了,你要夺魁要等下一次了。
陈雨萱也在想同样的问题,一向以为只有田芳是她的劲敌,原来还有更厉害的。就算侥幸胜了田芳又如何?
众人则喜逐颜开,尤其是贺成门下弟子。唯独掌门一派情绪不高,杨子刚突然发现:师弟们都不在身边了,以前烦他们叽叽喳喳没完,现在怪他们世态炎凉了。
贺成则被唐亮,出尘道长邀到身边谈谈笑笑,好不得意。
谢琪对众人问这问那早已经烦了,还得打起精神和他们敷衍,甚至觉得比刚才苦战对手还要劳心劳力。想和大师兄聊聊却看不到他的身影。
之后的比剑就简单了,对手基本上自动弃权,谢琪感觉到胜利的无聊。
直到他的对手变成田芳,才是真正的较量。田芳轻启朱唇:“谢琪师弟,要不要休息会再比,我不想占这个便宜。”谢琪谢了声:“多谢师姐关心,我还真想休息会。”他打坐片刻,一会睁开眼睛,说可以了。
两人交手数招,对对方都殊无轻视之心。田芳招式轻灵多变,玉女剑法又熟极而流,一时竟也旗鼓相当。谢琪今天大耗心力,只得强打精神周旋。
陈雨萱暗暗惊讶:“莫非田姐姐和我比试时候有意容让,这时才是真实本领?”
玉女剑法为女弟子才能学习的剑法,谢琪在以往比试中也了解过,到了田芳手里竟有如此威力。
掌门夫人秦茹精神为之一振,似乎看到了田芳夺魁的曙光。
谢琪每拆一招,都在潜心研究玉女剑法,直到想通想透,忍不住嘴角微翘。田芳见他面带微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暗叹一口气。但内心仍然不甘,打精神再战。谢琪见她身形飘逸,宛如天外飞仙,不禁也为之倾倒。耳闻她的呼吸细而悠长,发丝有时拂过脸上。从来没有这么靠近过。“原来田师姐这么美!”他想:“我真的累了,脑筋都不大灵光了,再说输给田师姐也不坏。”
然而假如是生死大战,也这样糊涂过去吗?这也是对田芳师姐的不尊重。
沉寂了许久的观众又热闹了起来。大家都希望田芳能赢,都不想对敌谢琪,都张大了嘴看他们对打。田芳的名字响彻全场。
出尘道长说道:“这女娃子虽然不错,但她不是人家对手。她不畏强敌,心境平和,倒也难能可贵,假以时日也是一代宗师。”
柳掌门点头称是,掩不住兴奋之色。
贺成则和秦茹一起忽忧忽喜。
忽听田芳说道:“谢琪师弟,师姐我输了,咱们君子之争,贵乎心境清明,不必受伤挂彩才认。”
谢琪则说:“田师姐过谦,你我不分胜败,伯仲之间。…”话音未落,田芳已经飘然下去,翩若惊鸿。谢琪的话如同被人用利剑斩断,怅然若失。台下彩声不断,仿佛胜出的是田芳一般。喊的多半是:“田女神!”
陈雨萱暗想:一向不服她,这次真的服了,连我一个女子都为她心折。
忽听暴雷也似的喊声:“谢琪!谢琪!谢琪!…”
崆峒掌门唐亮,青城掌门出尘道长均邀请谢琪有空到崆峒派青城派切磋观摩,不一而足。他是夺魁者又是退敌英雄,红剑黑刀归他处置,还有一柄白龙剑加《天外飞龙剑法相赠。
大比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