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想要我听的故事？”

简杭问。

“不，它只是故事的前奏。”

玄天照心镜答。

幻境继续，视角仍然是简杭这个高高在上的旁观者视角，但是主角却换了一个。

“我曾经是蛇妖，只能活在阴影里……”

旁白的声音从玄天照心镜镜妖式的魅惑女声换成了男声，低沉、沙哑、富有磁性，微微带了些许颤抖，让听到的人不由自主地就被这把声音吸引。

与此同时，整个幻境的画风也跟着骤变，从现代主义高清写实风格，变成颇具魔幻色彩的彩色水墨画风格。

非常怪异，但是给简杭的感觉很好，像是自身一幅巨大的魔幻画卷之中，只是……

“有一天，我遇见了小倩……”

“等等，等等！”

简杭大声喊停，幻境立刻凝固，融入怪异山景的玄天照心镜再次出现。

“怎么了？”

“这，这不对呀！”

简杭很想问一句：大姐，剧本是不是拿错了，怎么突然从蛇妖与玄天照心镜的故事，跳跃到了宁采臣和聂小倩的故事里了？

当然他不可能真的这么问，系统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哪怕是这个有可能看清他真实身份的神奇玄天照心镜。

“怎么感觉有点乱呢，在玄天照心镜跟蛇妖的故事里，怎么会突然跳出来一个聂小倩呢？

还有，这里的聂小倩是谁，跟你那个塑料妹妹有关系吗？”

“塑料？”

样貌和镜妖完全一模一样的玄天照心镜歪着头问。

“就是一种很不结实的东西，我喜欢用它来形容不牢靠的姐妹关系。”

简杭随口解释，然后强行把话题拉回来。

“这个聂小倩到底是不是兰若寺里的那个聂小倩啊？”

“兰若寺？”

玄天照心镜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看简杭，意味深长地道：“看来，你知道的东西比我想像的多得多。”

她没有过多在这些猜测上纠缠，而是开启了幻境。

“为什么不继续往下看呢？”

“好吧。”

彩色水墨画风格的幻境继续变幻推演，黑色和绿色渲染出来的山崖丘陵像溪水一样流淌着，慢慢地变幻成了一片浓艳无比的桃林。

扭曲虬结的桃树上开满了桃花，颤颤巍巍的，被微风一吹，便有许多香气袭人的粉红色花瓣落下。

花瓣飘啊飘啊，打着旋儿，由着暖风的承托，像雪花一般慢慢融化进烟雾缭绕的桃林。

蓦然，一阵少女轻快的歌声传来，雾气之中走出一名身着红裙的少女。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那名少女的容貌是如此美丽，简杭耗尽脑汁搜寻到无数诗词，却发现并不能用来形容她这只堕入凡间的精灵。

原来少女时代的聂小倩是这么美的啊！

这是此刻简杭脑海中唯一一个念头。

他的眼眶，甚至他的世界都好像被精灵般的聂小倩所铺满，根本容不下任何将要玷污她美丽的杂质。

“她抬起头，用她手，接住了飘落的花朵……”

“那时，她的影子正好与树的影子连在一起……”

“我便跳入她的影子中，化身为人的样子……”

“我告诉她，我叫宁采臣，是妖……”

“她非但不怕，反而对我笑了……”

“从那天起，我便一直躲在小倩的影子里，没有光与暗、人与妖的界线……”

“有一天，我说我也想和你一样，走出阴影，沐浴在阳光下……”

“她说，我把影子借给你……”

“于是我用妖丹换了她的影子……”

“我贪婪地享受阳光每一寸的抚慰……”

“却不知已铸成大错……”

……

镜中幻境再次定格，玄天照心镜的身影从一片血海之中显现出来，如同带来死亡的使者。

“简杭，故事听到现在，你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非要说感想的话，我觉得我在看一部描写三角恋的言情小说。”

“三角恋？言情小说？”

“哎呀，就是讲你爱他、他爱她这样的烂俗爱情故事啦。”

简杭补充一句，“对了，这两个故事里的蛇妖男主都是一个人，呃不，妖吧？”

“对，是一个，而且你也认识，你可以叫它宁采臣，也可以叫它燕赤霞。”

“原来是这样啊，燕赤霞果然是蛇妖。

对了，那个谁，你让我听这两个故事，是不是想跟我抱怨燕赤霞是个渣男啊，把你甩了找小三之类的。”

简杭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玄天照心镜面前这么放松，连渣男、小三这样的新时代网络流行词汇都爆了出来。

玄天照心镜对简杭笑了笑，笑容很是奇特，神秘，而且意味深长。

“不，燕赤霞不是渣男，这个故事也不是爱情故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跟爱情也没有太大关系。”

“啊？”简杭惊讶，“你替蛇妖抵御天劫，甚至不惜放弃自已的长生果位，这么明显的生死相依，怎么可能不是爱情？

还有，第二个故事里，聂小倩都愿意堕落成妖了，又怎么可能没有爱情元素在里面？”

“呵呵……”

玄天照心镜冷笑一阵，不答反问：“你知道聂小倩出场的那片桃林在哪里么？”

简杭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这个镜中世界都是演化出来的，你又不告诉我，我上哪里知道去。”

“燕京城郊的西苑，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御花园。”

“what？”

简杭目瞪口呆。

“不是，聂小倩怎么可能出现在御花园，那里可是皇家园林，她一个青春美貌的靓丽少女，怎么可能出现在御花园？

除非……”

截止到现在，《神探蒲松龄已经被系统魔改到了面目全非的地步，特别是那些在电影里根本没有清楚交待过的背景以及人物设定。

所有简杭原本知道的东西全都没有办法相信，甚至连参考都没办法参考。

连大正帝国天佑皇帝都出来了，似乎聂小倩出现在御花园里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而且……

简杭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除非聂小倩是公主？”

但他马上又推翻了这个猜想，“不对，聂小倩姓聂，大正帝国的皇帝都姓朱，聂小倩不可能是公主……”

“聂小倩是孝康皇太后为天佑皇帝从民间遴选出来的秀女中选定的太子妃。”

简杭听到玄天照心镜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这句话以后，当场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