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建朝像一条夹尾巴狗似的,一边观察着楼道里有没有行人,一边悄无声息的移动到二楼。往东一拐,偷眼瞧了瞧尚磊的办公室,发现门锁着,便疾步往康利军的办公室奔去。
这些天,乔建朝的日子很不好过。他原本以为,尚磊在水泥企业一窍不通,随随便便给他玩个小伎俩,就把他干趴下了,他好接着掌握康利水泥有限公司的质量控制权。
没想到尚磊反弹的力道那么强烈,才短短几天时间,就把熟料的日产量搞到了三百三十吨,这还是表面上的成绩,如果仔细的算一下因此而产生的效益,那更不得了。
生料配煤量从百分之十六下降到了百分之十一,仅此一项,生产一吨熟料的成本就降低了五十一块钱,再加上煤的价格降低的因素,一吨熟料的生产成本足足下降了六十二块钱。
如果换算成水泥,生产成本整整下降了一百一十四块钱。这样的成绩,是乔建朝这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么一对比,乔建朝在人们的眼里就什么也不是了。以前公司的员工们还认为他是个高端技术人才,对他还算恭敬,现在呢,他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谁让他没有本事还在背后朝尚磊捅刀子呢?
这些天,乔建朝一直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闭门不出,他没脸见人啊!
可今天,他必须得出门了,因为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康利军汇报。
乔建朝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声回应,他把房门推开的时候,康利军的眼睛是睁着的,看到他之后,康利军又把眼睛闭上了。
很明显,康利军并不欢迎他的到来。
乔建朝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表情特别尴尬。
过了好大一会,康利军才睁开了眼睛。
“你有事吗?”
康利军的声音瓮声瓮气的。
乔建朝正要说话,康利军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率先说道:“对了,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一声,尚磊交待了,让赵彦昭把那三千多吨陈楼煤拉走,你看这个事该咋办?”
乔建朝歪了歪脖子,扯着大嗓门喊道:“尚磊说的简直就是有胡子没牙的话,陈楼煤早就拉到厂里了,货款也已经支付过了,现在又让人家拉走,我可张不开这个嘴。”
康利军瞪了乔建朝一眼,训斥道:“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乔建朝不自然的晃了晃脑袋,随即把声音降低了一些:“康总,尚磊这样搞,不是让咱俩嘬瘪子吗?这个事,你千万不能答应。”
“嘬瘪子也是你嘬瘪子,我可不会跟着你嘬这个瘪子。老乔,当初是你答应让进陈楼煤的,现在质量出了问题,擦屁股的事只能你去干。”
康利军的意思,分明是在撂挑子,要他乔建朝自己去料理后事。这要是搁在以往,乔建朝早就冲康利军翻眼珠子了。
乔建朝是个小心眼,受不得半点的委屈,又仗着自己有点技术,就算是在公开场合康利军说的话影射到了他,他也会冲康利军翻眼珠子。
那时候康利军也会看他几分薄面,只要看乔建朝不高兴了,就立马终止原来的话题。
可现在不一样了,和尚磊一对比,他那点技术连狗屁都不是。最关键的是,因为他的原因,让康利军失去了捞好处的机会。康利军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客客气气的吗?
乔建朝也很清楚现如今他在康利军心里有几斤几两,便不敢像原来那样冲康利军耍小性,只能呢喃着跟康利军解释。
“康总,我向你保证,陈楼煤在质量方面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就是让国家级的专家鉴定,也没有任何问题。尚磊完全是在找事呢!”
“老乔,到现在了你还是这个态度是吧?没有任何问题,产量怎么上不去呢?没有任何问题,熟料怎么会烧的那么烂呢?我知道你对尚磊不服气,你那是臭知识分子的假清高。你要是真有本事,把熟料日产量搞到三百五十吨给我看看,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在各方面统统把尚磊给比下去。只要你能把尚磊给比下去,别说用陈楼煤了,就算是你拿着土坷垃当煤烧,我也不会干涉你。”
陈楼煤从化验结果上看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啊!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乔建朝在心里喊了一声,再看看康利军的表情,知道再辩驳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得赶快离开这儿。再待下去,康利军肯定还会再给他提及让赵彦昭把煤拉走的事。
到那个时候,他就只能硬着头皮给赵彦昭打招呼了。
正要转身,康利军突然间又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事吗?”
乔建朝这时候才想起来,他到康利军这里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康利军汇报。不过,这会儿他已经没有那个心情了,便白了康利军一眼,粗声粗气地说:“我没有事。”
马勒戈壁!还在给劳资耍小性呢,你以为劳资还会像以前那样给你脸吗?
康利军刚要冲乔建朝发怒,包国庆慌慌张张的推门走了进来。康利军便把对乔建朝的怒气,一股脑全部发泄在了包国庆的身上。
“包国庆,你特么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敲一下门能把你狗日的累死?”
包国庆傻笑着,完全不拿康利军当回事。
在这方面,包国庆的表现跟乔建朝刚好相反。康利军越是训斥他,他心里就越高兴。因为他觉得康利军训斥他,是没有拿他当外人,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从公司里为自己捞好处。
一段时间康利军要是没训斥他,包国庆反倒会产生失落感,疑三惑四的还以为康利军要抛弃他了呢。
当然了,康利军训斥的狠了,包国庆也会生气,不过他从来不会当面跟康利军呛呛,他会把怨气加倍的发泄在下面的人身上。
看康利军此时此刻的表情,包国庆还以为是那件事惹他不高兴了呢,便舔着脸问:“老一,你都知道了吧?”
“我知道什么?”
“原来你不知道啊,我跟你说,候福全那家伙正煽动公司中层以上的干部,说是要给尚磊摆庆功宴呢。这会儿人差不多已经聚齐了。”
康利军黑着脸问:“谁批准他摆庆功宴的?凭什么给他摆庆功宴?候福全这小子,越来越不安分了。前几天他跟我说要给尚磊举行仪式,被我给挡回去了。今个儿他又要闹这一出。你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公司不会给他报销这笔费用。”
包国庆说:“候福全说了,他本来就没有打算让公司承担这笔费用,他要自己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