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老祁嘟着嘴吐了一口气,冲张明亮说道:“既然尚主任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你。这样吧,你想办法把水泥的价格,抬高五十块,我再以高出市场价五十块钱的价格分发到客户手里。这样的话,好歹能弥补我之前的损失。你这边呢,也不用再嘬瘪子了。只是有一样,库存的这些水泥,你必须按原来的价格给我。”
这个好说。
只是有一点张明亮不能理解:“祁老板,你直接提高五十块钱卖给客户就行了,干嘛还要让我这边涨价呢?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老祁瞪了张明亮一眼,一脸幽怨地说道:“张科长,你怎么想的啊?我手底下的那些客户,是我的衣食父母,就像我是你们康利水泥有限公司的衣食父母一样。没有他们在下面给我销售水泥,我一个人能玩的转吗?每个月能销售这么大量的水泥吗?如果因为水泥供应紧张,我这边就盲目的哄抬价格,那我岂不是成了唯利是图的奸商了?他们谁还愿意跟着我?要是以你们公司的名义抬高价格,那就不一样了。表面,我仍然只是加了很少的利润发给了下面的客户,他们要是能接受呢,就从我这里把水泥拉走,要是接受不了呢,就暂时不用,反正眼下这水泥供应也很紧张,我这边不愁出不了手,同时因为一部分客户嫌价格太高暂时停止了水泥的购进,正好可以从一定程度缓解你们公司近阶段的压力,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张明亮吸溜着嘴说:“祁老板,你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按你的意思,通知水泥涨价,是只通知你手底下的那些客户呢?还是把康利水泥有限公司所有的水泥客户都通知到?”
老祁一脸不耐烦地说:“张科长,你是不是傻啊?既然要涨价,当然是所有的客户都要通知到了,如果仅仅通知我手底下的客户,让他们知道了,他们能不怀疑我是在玩花招吗?”
“这可不行啊!”张明亮不淡定地喊叫,“眼下,水泥正处在断供的阶段,这已经让客户心里非常不满意了,这时候要是再抬高价格,那不是找死吗?客户们非把我活剥了不可。”
老祁阴沉着脸说:“那是你的事,张科长,你要是再这样推三阻四的,那咱们真得好好说道说道了。要不是你给了我错误的信号,我会按每吨水泥高出出厂价二十块钱的价格,从二道贩子手里套购水泥吗?会受这两万多的损失吗?你不发通知也行,那就赶快把我的损失补回来,我立马从你们康利水泥有限公司撤伙。”
又来了。
张明亮站在那儿,一个劲的吧唧嘴,还红头涨脸的,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老祁呢,始终阴沉着脸,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
这时候,尚磊又说话了。
“张科长,我觉得祁老板说的这个办法,还是可行的。你可以向经销商们解释嘛,抬高价格,只是公司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采取的一种策略。就眼把前来说,咱们公司在十天之内是不可能有水泥出厂的,这时候如果有水泥分销商向区域经销商要水泥,他们该怎么办?反过来想,如果是因为水泥价格太高让分销商接受不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最起码来说,断供的责任不会摊到水泥经销商身,甚至也不会摊到我们公司头。至于价格太高让客户接受不了这个因素,等水泥的供应状况缓和了,还可以把水泥价格调低下来嘛!做事情,首先要抓住主要矛盾,只要主要矛盾解决了,其它的矛盾也就迎刃而解了。”
尚磊刚刚说完,老祁就伸着手指头数落起了张明亮。
“张科长,亏你还是搞销售的呢,还没有人家尚主任的脑子活泛。干脆,你和尚主任调个位置得了。”
张明亮尴尬的挠了挠头。
并不是他的脑子不活泛,尚磊能这么想,是因为他不在他的这个位置。如果尚磊也是搞销售的,他就会知道下面的水泥客户有多么难缠。
不过,尚磊刚才说的那些话,对他还是有一定启发的。
没错,做事情,一定要抓住主要矛盾。在张明亮分管的水泥经销商当中,老祁的销售量是最高的,他每个月的水泥销售量,甚至超过了其它水泥客户的总和。
只要老祁不跟他闹意见,他分管的这一块,就算不像平时那样风平浪静,至少是掀不起大的风浪来,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张明亮在心里这样问自己的时候,突然间明白了他真正忧虑的点在哪儿。
他真正担心的,是整个公司的水泥销售状态。
那么,整个公司的水泥销售,除了他分管的这一块,剩下的就只有武峻岭分管的区域了。
他是在担心武峻岭吗?不可能呀!他和武峻岭之间的关系有那么好吗?
靠!对头还差不多。
想起武峻岭,张明亮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武峻岭这家伙跟着包国庆作妖,无端捏造尚磊在水泥质量管理方面有问题,康利军就没有理由把尚磊从质量管理岗位撤下来。如果不把尚磊撤下来,水泥质量状况就不会糟糕到今天的这个地步,水泥的供应也不不会这么紧张了。
武峻岭的这种做法,简直就是作死,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既然武峻岭是自己作死,那他干嘛还要替他担心呢?
想到这儿,张明亮的心里充满了困惑。他和武峻岭之间的关系也不咋样啊,干嘛要替他担心呢?这岂不是说书人流泪,替古人担忧吗?
靠!
管几把他呢,既然武峻岭要作死,那就让他死翘翘算了。水泥销售的事,就按老祁和尚磊说的办。
想到这儿,张明亮的脑海里突然间浮现出康利军的影子。这时候他才彻底明白,他之所以不同意老祁的提议,并不是担心武峻岭分管的那一块会掀起什么风浪,也不是担心自己刚才给老祁阐述的那些问题,他真正担心的是,老祁的意见在康利军那里通不过。
康利军是统管全局的领导,要做一个决定,不仅仅要考虑他分管的那一块经销商的利益,还必须顾及到武峻岭分管的那一块的利益,如果双方在利益存在着冲突,康利军是不会舍弃武峻岭而偏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