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义坐在办公室里,脸色非常难看。
他的对面,坐着同样一脸严肃的尚磊。
“太不像话了,他们这样做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杨德义猛地站了起来,啪地猛拍了一下桌子,“小尚,你算一下,像一厂这种搞法,生产一吨熟料会给国家造成多大的损失?”
尚磊算了算,生产一吨生料需要用煤二百五十公斤,扣除正常使用的部分,一吨生料要多配煤一百六十公斤,一吨煤的价格是五百块钱,这样核算下来,生产一吨生料需要多投入八十块,按生产一吨熟料需要一点七吨生料折算,那么生产一吨熟料多增加的投入,就是一百三十六块。
“一百三十六块啊!”杨德义的牙齿嘎嘣嘎嘣的响着,“这是**裸的拿着员工们的血汗钱做肮脏的交易,是对全体员工的极端不负责任,甚至可以说是极大的犯罪。小尚,咱们不能这样听之任之下去了,必须把这个情况反映给有关部门。”
说着,杨德义愤怒地抓起了办公桌的电话,拨打着飓风帝国集团夏州市分公司副总经理包晓林的号码,电话刚接通,屋顶就响起了一个炸雷。
“杨厂长,你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包晓林刚接通电话,话筒里就传出一声巨大的脆响,紧接着又是一声奇异的闷响,像是有非常沉重的东西落在了房顶。
“包副总,我要向你反映康利水泥有限公司第一水泥厂生产经营存在的问题。”
听完杨德义的陈述,包晓林握着话筒沉思了好半天,然后对杨德义说道:“杨厂长,你反映的问题我知道了。至于这件事应该如何定性,我们还需要好好的斟酌。这时候就说一厂的领导是职务犯罪,以权谋私,恐怕有点言之过早了吧。以权谋私的客观存在条件,是基于私相授受的客观事实。从你反映的情况里面,我们显然还没有看到这种客观事实的存在。现在的情况,只能说明一厂在原材料采购过程中存在着把关不严的现象,连玩忽职守都算不。你的意见呢?”
杨德义没有想到包晓林会这样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包晓林这样说,虽然有袒护一厂某些人的嫌疑,但人家说的并没有错。现在,确实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一厂配料煤出现的质量问题与职务犯罪有关。
从刚才包晓林简短的谈话里,似乎还透露出这样的信息,杨德义在对待一厂配料煤的问题,有着明显的主观臆断成分,这一点是杨德义无法接受的。
一厂配料煤出现问题,已经三个多月了,如果只是个别现象,可以理解为把关不严,连续三个多月都是这样,岂能用简简单单的把关不严来概括?
一厂的领导如此听之任之,明显是玩忽职守嘛!而玩忽职守的背后,难道就没有以权谋私的情况出现?
不太可能吧!
杨德义在接下来的通话中,再三向包晓林强调了自己的这些观点和想法。
包晓林说:“杨厂长,你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你放心吧,只要一厂真的存在职务犯罪的问题,飓风帝国集团夏州市分公司,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不管是谁,只要有私相授受的客观事实存在,我们一定会严肃对待。”
包晓林虽然说要严肃对待,但杨德义从他的语气里,分明听到了一种敷衍的成分。包晓林这样说,很可能是在跟自己打太极。
放下电话,杨德义的心情非常沉重。他告诉尚磊,要想拿到一厂相关人员在配料煤供应问题以权谋私的证据,把这件事揭开来,只有靠自己了。
又是一个脆响的炸雷,天空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随着炸雷的脆响,大雨瓢泼一样落了下来,像一个雨幕一样挂在外面,把整个办公楼包裹的严丝合缝。
尚磊和杨德义的心情就像被窗外的雨幕浸湿了一样,感觉到沉甸甸的。
这场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而且覆盖的范围非常广,三十公里之外的华帝煤矿也遭到了暴雨的袭击,华帝煤矿因为防范措施不到位,发生了严重的井下透水事故,要想恢复正常生产,恐怕要到半个月之后了。
赵彦召听到这个消息,简直都高兴疯了,这是老天爷在帮助他实现发家致富的梦啊!
在夏州市境内,虽然有着非常丰富的煤矿资源,但适合水泥厂配料的用煤,只有两个煤矿,一个是华帝煤矿主井,另外一个,就是李林业的华帝煤矿东副井。
水泥二厂自投产以来,一直用的都是华帝煤矿的配料煤。现在华帝煤矿主井出现了严重的透水事故,配料煤肯定要中断供应了。原来用过的刘楼煤和陈楼煤,现在全都关停了。
如果不用华帝煤矿东副井的配料煤,尚磊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配料煤其它地方当然也有,但距离夏州市最近的煤矿,也在八百公里之外。
尚磊如果选择舍近求远,仅仅运费一项,就要增加二百多元的成本,更何况那些偏远的煤矿,配料用煤的销售价格要比夏州市高许多呢。
赵彦召敢肯定,尚磊绝对不敢这样做,他胆敢这样做,康利军非咬死他不可。
所以,选择用华帝煤矿东副井的配料煤,是目前水泥二厂维持正常生产唯一的途径。
尚磊也在为配料煤的事情发愁呢,煤库里面储存的配料煤,最多能够维持一个星期,如果不马采取措施,找到新的供应渠道,水泥二厂就要面临停产的危险。
正在这时候,赵彦召找了门。
“老伙计,是不是在为配料煤的事情发愁呢?要不然,二厂这边的配料用煤,也让我送吧,你看怎么样?”
尚磊抬起头看着赵彦召,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想听听,你准备怎么送?”
赵彦召眨巴着眼睛,企图从尚磊的表情当中读出些什么。他觉得,尚磊刚才说的那个“送”字,肯定有特殊的含义在里面。于是就说道:“这就要看你怎么想的了,只要你给出个道道,你让我怎么送,我就怎么送。”
尚磊注意到,赵彦召说送字的时候,显得格外用力,好像是从咽喉处把这个字喷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