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尚磊白天在水泥厂工作,到了晚,则必须到飓风帝国集团夏州市分公司报到。
因为尚磊的问题,包晓林跟邢子健彻底闹翻了。
在他看来,虽然尚磊已经主动向邢子健交待了问题,但这五十万是谁打进他的银行卡里的,他又是在什么样的状态下向邢子健坦白了这件事,仍然存在着诸多的疑问。
在事实真相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尚磊必须接受应该有的约束。包晓林本来的意思,是要以一个犯罪嫌疑人的身份约束尚磊的一切行为,后来经过调停,才勉强同意让尚磊处于半自由的状态。
这种半自由的状态,不但让尚磊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人身自由,相反却把他置于了异常尴尬的境地。
白天班的时候,飓风帝国集团夏州市分公司保卫科安排了两个保卫人员,左右不离的跟着他,尚磊可以指导工作,但不能跟任何人扯闲篇;可以打电话或者接电话,但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要录音。
这样的境遇,在常人看来几乎与被完全限制自由的犯罪嫌疑人无异,康利水泥有限公司的员工私底下都在传,尚磊可能要出大事了。
比起心理的折磨,来自身体的摧残更加让尚磊无法忍受。因为总是有两个保卫人员跟着他,监视着他,整个白天,尚磊几乎得不到片刻的休息,就算是阖一下眼都不行。
到了晚,他还要到飓风帝国集团夏州市分公司去,接受保卫科科长安福成和基建科副科长郭长宪的轮番审问。
在水泥厂的这几个月,尚磊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中,以至于自我感觉性情都变了,在水泥厂工作的这段日子,他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包容,甚至学会了屈从。
屈从?
这可是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字眼。
可这一次的打击,让尚磊又恢复了之前的秉性。为了工作,他可以受屈辱,受攻击,受嘲讽,但绝对不能忍受被人无端陷害。
问询室设在基建科办公大楼一楼最靠西的那个房间,里面的空间很大,足有三十平米以。在靠北墙大概有两三米的地方,摆放着一张桌子,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两个茶杯,一盒“芙蓉王”香烟。尚磊进去的时候,安福成和郭长宪已经一左一右坐在那里了。
在距离那张桌子大概有三四米的地方,还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面,摆着一盏至少有两千瓦的白炽灯,桌子的一侧,只放了一把椅子。
安福成指了指那把椅子,瓮声瓮气地对尚磊说道:“坐吧。”
尚磊看了看那盏白炽灯,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朝安福成和郭长宪坐的那张桌子走了过去,抄起面的茶杯就返回到靠外面的那张桌子,手起杯落,桌子那盏两千瓦的白炽灯瞬间被砸的稀巴烂。
“嘭!”
声音响起的同时,安福成蹬着眼珠子站了起来。
“尚磊,你要干嘛?要造反吗?”
尚磊一脸鄙视地看着安福成,手指着被打碎的灯泡碎片质问道:“我倒要问问你们要干什么,搞精神摧残吗?”
不是在搞精神摧残又是什么?大白天不让眨一下眼,到了晚,又摆一盏两千瓦的白炽灯在他眼前亮着,这样搞,足以摧毁他的精神,模糊他的意志,让他在极其混沌的情况下,说出糊涂的话来。
这样做,根本就是灭绝人性。
安福成从桌子里面走出来,疾步走到尚磊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呵斥道:“尚磊,你太猖狂了,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那你告诉我,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你是FǔBài分子,是社会的蛀虫。”
“既然你认定了我是FǔBài分子,就应该把我送到司法部门去。在这儿,你不能也不可以对我实施任何的法律手段。”
“你以为我不敢把你送到司法部门去吗?走,现在我就把你送到看守所去。”
安福成瞪圆了眼睛,拽着尚磊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尚磊猛地一下把他的手甩开,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走就走,你以为我怕你吗?到了看守所,更能把事实调查清楚。”
郭长宪都吓傻了,踉踉跄跄的扑了过来,伸出双臂拦住了尚磊的去路。
“总,你消消气,安科长,你也消消气。情况还没到那一步呢,咱们千万别给领导们惹麻烦。”
郭长宪和安福成一样,在飓风帝国集团夏州市分公司,都是走狗一类的货色。但从根本来说,郭长宪和安福成还有所不同,安福成是生扑,硬咬,郭长宪还多少有点脑子。
他早就看出来了,尚磊受贿五十万的事情,绝对不像表面呈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自打邢子健和包晓林闹翻了之后,在如何处理这个问题,这两个副总的意见存在着严重的分歧。
邢子健认为,既然这里面存在着诸多疑问,那就索**给司法部门处理;包晓林却坚持先由公司内部进行调查,等问题的性质确定了之后,再决定要不要交给司法部门处理。
表面看,包晓林的主张似乎更稳妥一些,但深入进去仔细想想,又觉得包晓林的坚持很有问题。
尚磊的银行卡平白无故多出来五十万块钱,这已经是铁定的事实。在这笔钱进入到尚磊的银行账户之后,包国庆在第一时间检举了他,一直到现在,尚磊都说不清楚这笔巨款的来源。
以这三个因素,已经构成了受贿的基本要件,按照正常的程序,理所应当要交给司法部门去处理。包晓林却把它拦在了飓风帝国集团夏州市分公司这个小圈子内。他这样做,究竟有何动机呢?
当然,包晓林这样做,也可以视为是对尚磊的保护。可问题是包晓林会保护尚磊吗?
整个飓风帝国集团的人都知道,包晓林一直把尚磊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呢,他会保护他?
省省吧!
郭长宪朦朦胧胧的觉得,包晓林是害怕将这件事诉诸法律的。既然这样,他为什么又紧咬着尚磊不放呢?
日怪!
这里面的名堂,郭长宪虽然捋不清楚,但有一点他想明白了,那就是包晓林的用心他要拖住尚磊,让尚磊深陷在这个泥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