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磊气的不行,却没有心情跟康利军争辩,事故的阴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康利军又是这样的蛮横,他真害怕因为康利军的干预,让事故的调查走向偏颇,甚至是歧途。
“尚磊,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着?你也有理屈词穷的时候啊!”康利军瞪了尚磊一眼,又问道,“包国庆呢?怎么没看见他?赶快通知包国庆到煅烧车间来。”
尚磊实在是不愿意再搭理康利军,却不能不回答:“事故刚发生的时候,我看见包厂长从窑下来了,不知道现在到哪儿去了。”
“马勒戈壁!关键时刻老是给我掉链子。”康利军小声嘟囔了一句,掏出手机给包国庆打电话,包国庆却关机了。
康利军的心里莫名其妙的冒出一种不祥的感觉难道说这次的事故,与包国庆有关?要不然他干嘛把手机关了?
尚磊刚刚也说了,事故发生的时候,看见包国庆从窑下来,他跑到窑干什么?去处理事故?不可能!
以他对包国庆的了解,遇见这种事,包国庆一般都会站在窑底下看看热闹,说说怪话,窑喷火时有那么高的温度,他才不会跑到窑受那个罪呢!那他怎么会出现在窑?
莫非在喷火之前包国庆就在窑?似乎也不可能,包国庆是那种撒泡尿都懒得出办公室的主儿,他跑到那么高的地方干什么?闲的蛋疼啊!
尽管不断地否定那些不好的念头,康利军的心里仍然觉得不踏实。他放弃了原来的想法,决定在没有见到包国庆之前,暂时别把这件事无限放大。
想到这里,康利军说:“今天暂时就这样吧,有什么问题,咱们明天再说。”
说完这句话,康利军径直走向了他在二厂的办公室,他要在办公室里等包国庆,见不到包国庆,他回到一厂也睡不踏实。
刚进办公室,康利军突然听到身后噗通响了一声,把他吓的猛一哆嗦,紧张地回头看,发现有一个人正战战兢兢的跪在地。
“康总,我求求你了,你千万不能把我枪毙了啊!我们家有老下有小的,你要是把我给枪毙了,我们一家人就没法活了啊!”
康利军非常恼火,瞪着眼冲那个人吼道:“你特么谁呀?老子干嘛要枪毙你,莫名其妙嘛!”
那个人抬起头,哆哆嗦嗦地说:“我叫王宪章,是煅烧车间的班长。”说着,王宪章竟自嚎啕大哭起来。
康利军狠狠地踢了王宪章一脚,厉声骂道:“马勒戈壁,你还有脸哭?员工被你狗日的害死了两个,枪毙你会算是便宜你了。要我说,干脆把你狗日的交给那两个死者的家属,让他们把你狗日的生吞活剥了。”
被康利军这么一骂,王宪章反倒镇静了许多,他猛地一下从地蹿了起来,梗着脖子冲康利军喊叫:“康总,你也别吓唬我,喷火的事,根本就不赖我。”
王宪章脸对脸的看着康利军,还横眉竖眼的,弄的康利军又气又恼又尴尬,他伸出右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王宪章的左脸,跳着脚尖叫:“马勒戈壁,你是班长,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不赖你赖谁?赖我?”
王宪章捂着脸,恼羞成怒地说道:“赖包国庆包厂长,要不是他到窑捣乱,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康利军的肩膀猛地抖动了一下,下意识地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才发现房门是严严实实关着的,尽管如此,康利军还是不放心地拉了拉门把手,这才转回身来。
康利军冲王宪章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来,王宪章却站在那里没动,康利军态度的突然转变,让他有点茫然。
康利军慢腾腾地走过去,在沙发的中间坐了下来,然后又拍了拍沙发的边缘,对王宪章说:“坐下来嘛,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聊。”
说着,康利军掂起茶几的水壶在手里摇晃了几下,如果是他身边比较熟悉的人,便会接过他手里的水壶去加水,王宪章哪知道这个,仍然站在那里呆呆的发愣。
康利军看了王宪章一眼,又摇了摇水壶,然后指了指墙角的饮水机,王宪章这才迷迷瞪瞪的把水壶接了过来,走到饮水机前面接了一壶水过来。
康利军把水壶放在电磁炉开始烧水,然后又把茶几面扣着的一套青瓷的茶壶茶碗翻过来,做着泡茶前的准备。
康利军用右手捏了一捏茶叶放进瓷茶壶里,对王宪章说:“这是狮峰龙井,是绿茶中的极品,也叫贡茶,当年康熙爷下江南的时候,喝的就是这种茶,还特意给他娘老太后带回去了一些,老太后当时正闹胃胀呢,喝了这种茶,一下子就全好了。”
说到这儿,康利军抬头看了看王宪章,见王宪章仍然站在那里,就没再招呼他坐,王宪章身脏兮兮的,坐在沙发也确实不合适。
水烧开了,康利军并不急于泡茶,而是继续念着他的茶经:“泡绿茶,一定得用瓷杯瓷碗,茶叶与水的比例是一比五十,水的温度在80到85度为最好,水太烫了,冲泡出来的茶就少了芳香的味道。”
又过了七八分钟,康利军摸了摸水壶的表面,说:“可以了,现在这个温度泡茶正好。”
康利军掂起水壶,往瓷茶杯里倒进去大约四分之一的水,又过了半分钟,再次掂起水壶把茶杯里续满了水,然后又对王宪章说:“泡绿茶还有一个讲究,不能盖盖子,你要是盖盖子,泡出来茶水的颜色就发黄。”
泡了大概有三分钟,康利军掂起了茶杯,往两个小茶碗里斟满了茶水,说:“绿茶和其它的茶不太一样,必须是现泡现喝,这样才有味道,来,你也尝尝,看这狮峰龙井的味道怎么样?”
王宪章伸出脏兮兮的手,不好意思地冲康利军笑了笑,然后将手放在衣的口袋处,使劲地搓了几下,这才弯下腰端起了茶碗。
茶碗很小,王宪章一仰脖子,吱溜一声就把里面的茶水喝干了,王宪章放下茶碗,又羞涩地冲康利军笑了一下。
康利军用三个手指头捏着茶碗,轻轻地下去一小口,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今天的这场事故,都赖包国庆,你跟我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宪章一五一十地给康利军讲了事故发生前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