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康利军拿起电话给乔建朝打了过去。

接完电话，乔建朝战战兢兢地走向康利军的办公室，心里头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恐惧。

这些天，乔建朝和葛红然一样，一直躲着康利军，很害怕跟他见面。

二厂的水泥质量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实在没有颜面去面对康利军。

躲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该来的终将会来。乔建朝不停的在心里暗示着，磨叨着，希望能通过这种自我安慰的办法，减轻一些内心的压力。

就这样一路磨叨着，乔建朝来到了康利军的办公室门口。

“康总，你找我？”乔建朝半倚在门框，脖子往下缩着，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

看到乔建朝那猥琐的样子，康利军大骂起来：“马勒戈壁，看你那偷鸡贼样儿，地脑瓜子摇晃的跟没尿净似的。老子当初怎么瞎了眼看中你了！就你这副熊样儿，根本不应该来水泥厂班，在水泥厂班太屈你的才了。你应该去演电视剧，去演个汉奸卖国贼伍的，就本色出演，指定特么的火。，”

“嘿嘿！”乔建朝尴尬地笑着，右手在头顶摸来摸去，犹犹豫豫的不敢跨入办公室的门槛。

康利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乔建朝才磨磨蹭蹭地走了进去，离康利军还有三四米远就站住了，趔趄着身子晃悠来晃悠去的，好像身生了虱子一样。

康利军没有再搭理他，任由他站在那里晃来晃去。

房间里静极了，乔建朝的心跳声像打夯一样咕咚咕咚响彻在整个房间里，不大一会，衣服就被冷汗浸透了。

这种静寂，对乔建朝来说实在是一种可怕的煎熬。与其这样，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被康利军训斥一顿呢。

打定主意，乔建朝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阴着脸向康利军鸣冤叫屈：“康总，我不是怕见你，我是没脸见你，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经过你栽培这么多年的老技术人员了吧？在水泥质量管理方面，我虽然不敢自诩为专家，最起码也算是个专业人士。马勒戈壁，老子就没有见过这么蹊跷的事，明明所有的指标都很正常，一到水泥这儿，就特么跟闹了鬼似的出问题，这特么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乔建朝把心里的想法一吐为快，反而没有了刚才的紧张，甚至还有些理直气壮的感觉。

乔建朝从来不敢在康利军面前说脏话，今天却一反常态，脏话张口就来，对康利军也毫无顾忌。他的这种态度，反倒让康利军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

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康利军向乔建朝问道：“你敢肯定，在粉磨成水泥之前，任何质量控制环节都没有问题吗？”

“我百分之百肯定，百分之千肯定，百分之万肯定。如果质量控制环节有任何问题，你把我脑袋割下来当尿罐使。”

乔建朝言之凿凿，让康利军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他提醒乔建朝：“老乔，你有没有想过，水泥质量根本就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检验数据都在那里摆着，怎么可能会没有问题！莫非康利军在怀疑检验程序？

“康总，我已经核实过了，检验设备和试验条件没有任何问题，检验结果绝对不可能出现偏差，即便有误差，也都在误差范围之内，你不用怀疑这个。”

“我怀疑的不是这个，”康利军冲乔建朝摆了摆手，又把脑袋往前凑了凑，“我怀疑的是人为因素。”

“人为因素？不可能不可能。”乔建朝连连摇头，“二厂物理检验室那三个人，都是老资格的化验员了，还在省里的技能比赛中获过奖呢，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不可能不可能。”

“马勒戈壁，你怎么死不开窍呢，”康利军有些恼怒，大声吼道“老子说的是尚磊！尚磊！”

尚磊？

乔建朝的脑子还是没有转过弯来，尚磊已经被停职了，现在名义是跟着葛红然学习，实际已经被完全架空了。

再说了，他又不是试验操作人员，在整个试验过程中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他怎么可能成为水泥强度低下的人为因素呢？

看康利军的意思，分明是在暗指尚磊在试验过程中捣鬼。

乔建朝苦思冥想着，终于想通了，尚磊虽然不是试验操作人员，但物理检验室那三个人，都曾经是他的手下，而且对他言听计从，会不会

乔建朝豁然开朗。

那一刻，乔建朝的心理完全失去了平衡，有一种新仇旧恨一起涌心头的感觉。

这些天，他之所以一直战战兢兢的，完全是因为二厂的水泥质量不合格。因为这个，他没少动脑子，却一直找不到问题的症结，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完全就是天意，是老天爷故意在捉弄他，捉弄康利军。

康利军的提醒，让他突然间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对呀！说不定真是尚磊在捣鬼呢！尚磊啊尚磊，你特么也太歹毒了吧！竟然使出了这么下三滥的招数。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浮现了一下，很快就失去了。乔建朝压根就不相信尚磊会做出这么下作的事。

退一万步说，即便尚磊有那个心思，也未必有那个条件去弄虚作假。

二厂的化验室有葛红然控制着呢，要是尚磊偶尔做一次假，还不是不可能，现在水泥每天都有问题，难不成尚磊每天都能作假？

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现在，乔建朝也只能霸王硬弓了，只有把脏水泼到尚磊的头，他才能从目前的困境中摆脱出来。

想到这里，乔建朝满腔愤怒地冲康利军说道：“康总，你说的没错，这里面百分之百有猫腻。所有的数据都好好的，凭什么只有水泥的质量那么差？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嘛！我敢肯定，这绝对是尚磊故意在捣鬼。二厂化验室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他的心腹，他们要想在检验数据做手脚，那是轻易而举的事。”

康利军瞪着眼珠子大吼起来：“那还等什么？赶快让葛红然取样品回来呀，咱们拿到一厂做去。如果证实真的是尚磊在捣鬼，你看我怎么收拾他？老子要叫他身败名裂，叫他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