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磊，康总让你今天晚和他一起去市里一趟。”

“晚去市里干什么？”尚磊有些莫名其妙。

“你说去市里干什么？康总想巴结巴结你，让你跟着他潇洒潇洒。”包国庆口气里带着怨恨。

“我能不去吗？我不喜欢那些事情。”

“尚磊，你这是要驳康总的面子吗？你以为康总真的要巴结你啊，别特么蹬鼻子脸。你不愿意去也行，自己跟康总说去。”

尚磊刚刚下班，康利军就开着车来了，并没有下车，只是冲着他一个劲的狂摁喇叭。

尚磊皱了皱眉头，不得已走了过去。既然康利军亲自来了，他要是再坚持说不去，就显得各色了。

再说了，他也准备吃过晚饭到市医院去。

康利军手里握着方向盘，从倒车镜里一直看着尚磊，看到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康利军心里窝囊的够呛，都快窝囊死了。

马勒戈壁，看把你小子拽的！

康利军在心里骂了一句。他和尚磊之间，实在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今天毕竟是为了缓和关系，也只能没话找话了。

“尚厂长，最近二厂的情况怎么样啊？还不错吧。”

“还行。”尚磊淡淡地附和了一句。

“有什么困难没有？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一定要跟我打个招呼，别自己一个人扛着。”

“嗯！”

尚磊这样惜字如金的，让康利军突然失去了交流下去的兴趣。他甚至觉得，尚磊的这种态度，完全是对自己的一种蔑视。

在水泥厂这么多年，康利军觉得自己一直是唯我独尊的，连老天爷都得排老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要是跟自己犯兹扭的，看着不顺眼的，从来没有在水泥厂超过一个月就得卷铺盖滚蛋。

眼前这个尚磊，就像个煞星一样，处处跟自己闹别扭，处处跟自己过不去，可就是拿他没办法。所有的招数都用遍了，愣是没有损伤到他一根毫毛，反而让他在水泥厂越混越牛b了。

尤其是这次篡改配料方案的事情，本来已经十拿九稳了，你尚磊就是比窦娥还冤，只要找几个人站出来，一口咬定就是他篡改了配料方案，这小子恐怕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

没想到这家伙比猴还精，跟长了前后眼似的，硬是把所有的细节全部记录了下来，这家伙是不是长了一身猴毛啊！

想到这些，康利军又开始后怕起来，尚磊这家伙这么有心，会不会把他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也全部记下来啊！真是那样就坏菜了，就等着人家秋后算账吧。

不行，必须得狠狠敲打这家伙一下了。

康利军扭过头去，对尚磊说道：“以后甭老记你那些变天账，有意思没有啊！”

尚磊无语。

他心里很清楚，康利军所谓的记变天账，表面是指这一次葛红然修改的所有控制方案记录，其实却包含着更深的意思，他是在用这种暗示的方法，提醒他别再翻过去的那些陈年旧账。

康利军这样点化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尚磊的心里，自然有他的主意。

尚磊在心里提醒自己，虽然在心里坚持自己的想法，但对康利军的回应，一定要从容一些。次他的情绪就不对，事后杨得意也提醒了他，说是这样，会让康利军有所警惕的。

想到这儿，尚磊说了一句：“康总，我记录下来那些东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如果别人不存有害人之心，我还记录那些干嘛？”

尚磊有没有再记变天账不知道，找包国庆要账的门来了。

听说水泥厂要关停了，戴志套急的像热锅的蚂蚁，二厂兴建的时候，大部分设备都是通过戴志套购进的，他是立窑生产线设备代理商，现在康利水泥有限公司还欠他八百多万呢。

他必须尽快把这些钱要回来，等将来人走厂空，谁还认他这壶酒钱？

戴志套一直都是跟包国庆接洽的，所以就去找包国庆。

“戴老板，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兄弟这些天可是特别想你啊，想你想的都睡不着觉了。”包国庆一边跟戴志套打着哈哈，一边把他让到了沙发坐下。

戴志套很着急，没心情跟包国庆玩虚的，直截了当地说道：“包厂长，我是来要钱的。听说水泥厂马就关停了，这笔钱得赶快要过来。包厂长，你一定得帮忙啊。”

包国庆假装犯迷糊：“水泥厂早就不差你的钱了啊，你怎么还来要钱？”

戴志套说：“包厂长，你可不能跟我打马虎眼啊！那两台化验室的精密检验设备，两台立窑的安全防患设备，加在一起七百多万呢，再加其它零零碎碎的东西，水泥厂总共还欠我八百多万。这可都是我的老本啊！你要是跟我打马虎眼，我就只能去跳河了。”

包国庆不是打马虎眼，他是要赖掉这笔账。

说起来，这件事还挺复杂的。

当初康利水泥有限公司扩建水泥生产线的时候，委托戴志套从d国进口了这些设备，设备到了厂里，才发现根本就不会使用，甚至连怎么安装的都没有人知道。

没有办法，只好把这些设备堆到了仓库里。

时间长了，康利军就起了贪心。他让包国庆私下里打听，看哪家水泥厂需要这些设备。最后，由包国庆出面，按原价把设备卖给了外省的一家水泥企业。

得来的钱，早已经进了康利军和包国庆的腰包，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康利军给知情者统一了口径，一旦有人问起来这些设备的去向，就说是当成破烂卖了。

而购买设备的钱，到现在还欠着戴志套呢。但在账面，已经支付过了，这笔钱，也被康利军和包国庆私下挪用了。

戴志套没有拿到钱，自然不会把所有的手续都交给财务，所以，虽然账面已经支付过了，但相关的手续并不完善。

虽然手续不完善，但并没有过问，也没有人追究。康利军原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没想到，却因为一次意外事故，重新在他心里激起了涟漪。

发生立窑喷火事故之后，尚磊当着调查组所有成员的面，把这件事给揭了出来。康利军也是一时心慌，害怕账面有什么破绽，就让包国庆把钱拿出来，给戴志套算了。这样的话，账面就看不出有什么漏洞了。

可到手里的钱，包国庆早已经糟蹋光了，他哪还有钱给戴志套？没办法，他只好哄着戴志套，把相关的手续完善了，说是要不了多长时间，就把拖欠的款项全额打进戴志套的账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