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尚磊还是一个对水泥生产工艺懵懂无知的青涩少年,是张华杰师傅的教导,秦兴德师傅的言传,孙长河师傅的身教,才让他一步一步成长了起来,成了在水泥企业里几乎无所不能的专业人才。
没有他们,尚磊不知道要摔多少跟头呢!甚至有可能被摔的鼻青脸肿,落荒而逃。
可以说,没有这些师傅们的指导,他就不可能在水泥厂支撑到现在,更不要说今天取得的这些成就了。
可现在呢,他却“恩将仇报”,亲手摔碎了这些师傅们的吃饭家伙。这样做,是不是太缺德了?
想到这些,尚磊的鼻子酸酸的。
截止到现在为止,他到水泥企业工作,已经将近一年了。这将近一年的时间,让他与水泥企业之间,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这种感情里,有他对水泥企业生产设备的眷恋,有与师傅们之间的深厚情谊,有自己对未知领域的好奇,如果再给他一年时间,他有可能真正成为水泥生产领域的专家。
除了这些,尚磊觉得,应该还有一种东西,一直在缠绕着他,让他欲罢不能。
会是什么呢?
尚磊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康利军、包国庆和乔建朝这些人对他的挤兑。
没错,是挤兑。
也许从他进入水泥企业工作的第一天开始,康利军、包国庆和乔建朝这伙人,就处心积虑地挤兑他。
刚开始的时候,尚磊的心绪是浮躁的。慢慢的,尚磊学会了沉着地面对这些挤兑,再到后来,他甚至有点沉迷于他们对自己的挤兑。
因为自己的每一步成长,都或多或少的得益于他们的挤兑,如果这些人不是如此执着的一步一步的挤兑他,时时处处刁难他,他绝对不会这么快就成长成现在的这番模样。
现在,他不仅仅在业务能力有了巨大的成长,而且在心智,也在这些人一步一步的挤兑下,日渐成熟了起来,他早已不是那个毛毛躁躁,点火就着的小伙子了。
有时候,尚磊也会懵懵懂懂地想,康利军、包国庆和乔建朝这些人,为什么会这么醉心于挤兑他呢?他与他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们干嘛要如此执着的针对自己。
现在他明白了,是他们的贪心在作怪,这些人把他当成发家致富道路的绊脚石了。
自己这样做,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尚磊又开始反躬自问,不管怎么说,他为企业挽回了六个多亿的经济损失,这些财富,有国家的,也有康利水泥有限公司全体员工的,虽然他们很有可能暂时失去工作机会,但得到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那些师傅们,能体谅他的一片苦心吗?
尚磊不知道,也无法预测。
现在,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赶快想办法,让那些老师傅们重新找到工作的机会。
这,也是他目前所面临的最大的尴尬。如果锦州集团决定撤出夏州,他也将失去继续工作的机会,又怎么能帮助这些下岗职工呢?
飓风帝国集团夏州市分公司的会议室里,被浓浓的烟雾包裹着。在浓重的烟雾里,还包裹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次的会议,只有一个主题,就是研究康利水泥有限公司七百多名待岗职工的重新安置问题。
会议刚一开始,李松林就转移了话题,把矛头指向了尚磊。
“我觉得,在水泥厂资产处置这个问题,尚磊存在着重大的职务失责,他和康利军一样,是水泥厂资产处置工作小组的副组长,水泥厂差一点出现重大的企业资产流失,尚磊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李松林再三强调领导责任,与会的所有人心里都明白,李松林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真正要追究的,是副总经理邢子健的领导责任,尚磊只不过是挡在邢子健前面的靶子。
按照分工,康利水泥有限公司的所有善后事宜,是由邢子健负责的。
章子驭开话了:“李书记,刚才讲到尚磊同志的领导责任问题,我有一点不同的看法。尚磊虽然是水泥厂资产处置工作小组的副组长,但是在与锦州集团签订协议的时候,尚磊已经在负责新型干法水泥生产线的考察工作了,他并没有参与到最终的协议形成,不应该追究他的任何责任。”
李松林说:“子驭科长的态度,让我非常震惊,请大家注意,我在这里用了震惊这个字眼。”
李松林伸着右手的食指在桌子敲了几下,目光在会场里扫视了一圈,继续说道:“就算尚磊没有参与到最终的协议形成,就不应该追究他的领导责任了吗?在其位谋其政,正式签订合同的时候,尚磊并没有辞去副组长的职务,他就必须承担这个责任。即便是他在忙别的工作,能不能给领导提醒一下?他是做具体工作的,应该充分了解谈判过程中的细节末梢,眼看着企业资产严重流失而无动于衷,这难道不是失职失责吗?”
邢子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就问旁边的包晓林:“晓林同志,我记得尚磊跟我说过,他曾经给你我写过一份详细的报告。我当时正在省里开会,其中有一份是让你转交给我的,我怎么不记得你给过我这样的报告?”
包晓林慌了,当即矢口否认:“没有,尚磊根本没有给我送过这样的报告。水泥厂国有资产的处置工作一直都是由你主持的,他怎么可能给我送这方面的报告?”
包晓林推了个干干净净,他知道,如果自己承认了曾经收到过这份报告,就意味着在渎职的问题,所有的责任就会转嫁到自己身。
李松林在一旁听到了邢子健和包晓林之间的对话,又进一步地借题发挥:“我刚才听到邢子健同志讲,尚磊曾经写过一份关于水泥厂资产处置问题的报告,可这份报告在哪里呢?邢子健同志,你见过这份报告吗?”
邢子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包晓林同志,你有没有见过这份报告?”
包晓林非常肯定地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