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如愿被探署的车辆带走了,他脸上带着微笑,但却无法忘记审院外向他鞠躬的中年妇女、无法忘记抱着某位亲属遗像的儿童和白发苍苍的老者。
车辆在道路上疾驰,车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并没有吸引顾念的目光,他的思绪还飘荡在无隙城上空,如果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自己一定会留下来,继续保护处于社会底层的人们吧。
无隙监狱处于无隙城的西南方,距离城市中心大概五十多公里,不得不说,无隙城的范围的确比较大。
并不明亮的月光,努力地发出自己的光芒,但是薄雾依旧慢慢的聚集,押送顾念的两台车辆,也行驶到了这片地区。
顾念此时平静的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看向朦胧的大地和沿途的树林,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无隙城永远是灰蒙蒙的,但从来没有出现过雾天,这倒是很新鲜了。”
羁押顾念的探员嘴里也骂骂咧咧的,本来大晚上就押送犯人去监狱就是一件苦差事,如果不是羁押费给的不少,议员拉斐尔又给塞了一堆钞票外快的话,鬼才大晚上的出城干活。
现在又碰上了雾天,为了自己的小命也得慢点开车,这下又耽误了大伙去红灯区寻乐的计划了。
驾驶员一分神,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车前,他刚刚踩下刹车,只听见“砰”的一声,车辆明显撞到了什么东西。
也辛亏后车跟的距离较远,行驶速度不快,不然两辆车都会产生不同程度的损伤。
驾驶员李志在停下车后,赶紧跑到车前,顺着车灯往前一看,不由得惊声尖叫起来。
随行的探员们也纷纷赶到了前车车头,定睛向前看去,车辆不远处,赫然躺着一个黑影,驾驶员李志则在黑影跟前一动不动、颤抖不已。
“不...不可能!我行驶的速度并不快,怎么能把人撞成这个样子?”
李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地下的黑影原来是一个成年的男子,此时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志,胸口却没有一点起伏。
车上现在只有顾念和探员孙军,孙军没有被外面发生的事情所动,右手紧紧的扶着怀里的手枪,生怕顾念又会搞出一些事情。
顾念对着孙军笑了笑,指了指车外说道;“你的同事可能遇上点问题,我也许可以帮忙,咱们下去看看?”
孙军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在顾念进行审判的时候,他看了自己被催眠的那一段录像后,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顾念有种和别扭的感觉,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让人看得一清二楚似的。
“你放心,我带着手铐和脚镣,你又没有钥匙,你应该相信我才对。”顾念的笑容更加灿烂,左手轻轻的划着手铐链,发出很有节奏的摩擦声。
“你的同事有了大麻烦,不然不会这么久都没回来,外面还在嚷嚷着,作为一个主押罪犯的,怎么能对自己下属的困难无动于衷呢?”顾念眼神愈发明亮,语速渐渐地放慢,语气变得异常轻柔。
孙军轻轻的点着头,脸上露出懊悔的神色,自己同事的情况,为什么不去关心呢?
“你已经对我有了提防,并且你还有枪,应该对自己更有信心才是,就那么不相信自己?在你的看管下,我是不会做出任何手段的,上次我也没有难为你,不是吗?”
顾念话一说完,左手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并清脆的打了一个响指。
“对啊!我担心他干什么?我现在应该赶紧看看同事们需要哪些帮助,至于这个该死的凶手,我带着他去就行了。”孙军虚弱的点着头,眼神里出现一丝坚定,随机拎起顾念的手铐,就下了车。
“怎么回事?半天了都不上车?”
“孙组长,李志他撞死人了!”
孙军听到撞死人了,赶紧拉着顾念走到了李志跟前,看着地下的男尸。
无隙城的基层探员们每天无所事事,整日与小偷、抢劫犯这些人打交道,可很少经历过死亡大案,就算真有凶杀案之类的,要就是高层人士在排除异己,一切早就被人安排的妥妥当当,要就是更上一级的重案小组来跟进调查,根本不需要他们去插手处理案件。
像顾念这样毫无背景的杀人犯,在无隙城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了,不然怎么会引起媒体们的轰动。
李志蹲在车前,双手紧紧的抱着头,浑身不住的抖动着,嘴里只说着一句话:“我开的并不快...我开的并不快...”
孙军看到李志的情况,知道问不出什么事情来,便带着顾念直接走到尸体前,可他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便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顾念。
顾念笑了,露出一嘴的白牙说道:“学院派,没有独立处理过死亡案件现场,对吧。”
孙军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还好夜色昏暗,其他人看不出来他的情绪变化,双眼朝着顾念一瞪说道:“看出什么直接说,不然就老老实实呆在车上,冻一晚上再把你送进牢房!”
顾念没有理会孙军的反驳,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起来,并不时的在尸体上来回翻看着。
没过一会,顾念站了起来,看了看一旁围着他的探员说道:“我也不和你们啰嗦了,死者大概四十三四岁,身高一米七四左右,应该是漠北人。他不是你们同事撞死的,这里也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说完,顾念便朝着汽车走去,打算上车暖和一下,他现在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对于十月初的无隙城夜晚,还是略显单薄。
孙军有些惊讶于顾念的说法,赶紧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问道:“你既然说出来了,就应该把理由也讲出来。”
顾念眼中却闪过欣赏的神色,耐着性子说道:“年龄和身高是最基本的判断,他的皮肤要比我们所有人都显得白皙一些,除非他每日在家不出门,不然不会这样。”
孙军的脸更热了,这些他在侦探学院都系统的学习过,也是最基础的知识,没想到在实际运用中却忘得一干二净。
“死者的骨头没有折断的痕迹,初步检查体内也没有出血的现象。而他的外部,包括躯干和四肢都有伤痕,而最致命的是死者的头部,有一块明显被敲击的凹部。”顾念觉得他才是名探员,周围这几个只是他不争气的学生罢了。
“你们连尸体都没检查,就以为是同事撞死了人,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进入探署的。”顾念说完,甩开孙军的拉扯,抬步像汽车走去。
就在这时,在他们车后方,闪过一道红蓝相间的灯光,刺耳的警报声也尖锐的响起来。